又详细了解了一些情况后,何大虎便让王金荣先回去了。
送他到办公室门口时,王金荣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点期待问:
“何所长,您看……这次我是不是……又立功了?”
看到何大虎肯定地点了点头,王金荣脸上笑开了花,又略带腼典地追问:
“那……能不能再象上次一样……?”
何大虎却摇了摇头。
王金荣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失望。
何大虎看着他,语气认真地说道:
“这次的功劳,可比上次大多了。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吧,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王金荣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连声道:
“好嘞!好嘞!哈哈!那我先走了何所长!马科长,我回去了啊!”
看着王金荣脚步轻快离开的背影,何大虎和马学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张超北这条线,必须一查到底!
送走了满怀期待的王金荣,何大虎和马学文在办公室里又简单交流了几句,但线索有限,也讨论不出更多新东西。
没过多久,出去走访的王志远也回来了,他对着何大虎微微摇头,神色间带着一丝疲惫,显然在厂里也没能挖到关于张超北、刘敬业等人更有价值的新线索。
何大虎站起身:“那行,马科长,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感谢你们的配合。后续有什么进展,我们及时沟通。”
马学文连忙起身挽留:“别啊,何所长,你看这都中午了,就在我们厂食堂吃个便饭再走吧,不差这一会儿。”
何大虎婉拒道:“不用麻烦了,马科长。案子还没查清,这饭吃着也不踏实。所里还有一堆事,我们得赶紧回去。还是等这件事彻底水落石出再说吧。”
马学文见对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强求,只是笑着说:
“那有机会一定要来,尝尝我们食堂大师傅的手艺!”说着,他一拍脑门,
“你看我,都忘了,何雨柱何师傅是您侄子,想吃他做的菜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那行,何所长,王指导员,我就不多留二位了。等这案子结了,咱们再好好聚聚!”
何大虎和王志远与马学文道别,骑着自行车返回派出所。
路上,两人又对照了一下分别收集到的信息,依旧是迷雾一团,理不出清淅的头绪。
回到所里,已是午后。
两人匆匆吃了口午饭,刚放下筷子,早上派出去搜查的两组人马终于回来了。
沉平那组先回来的,汇报的结果让人失望。
他们在张超北家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搜出一些现金、票据和意外发现的两根小黄鱼之外,没有任何与特制鞋、盗窃计划或者其他可疑目的直接相关的物品。
张超北那个不让外人进的家,干净得有些过分,仿佛刻意抹去了一切个人痕迹。
正当何大虎眉头紧锁时,韩卫民那组人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所长!有发现!有重大发现!”
何大虎精神一振,立刻迎了上去:“快说!什么发现?”
韩卫民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神色:
“所长,我们在刘敬业家发现了地下室!隐藏得非常巧妙,入口在他家厨房的灶台下面!里面……里面有一台无线电台!”
“电台?!”何大虎瞳孔一缩,心猛地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似乎正在被证实,
“还有什么?”他急声追问。
“没了。”韩卫民摇摇头,“就这些。而且,所长,刘敬业那个生病的老婆也是假的!
我们在他卧室发现了一个旧收音机,里面循环播放着一段女人的咳嗽声和几句含糊的呓语。
我们也是反复搜查,才最终找到了那个地下室的入口。”
“那就没什么纸质的线索留下?密码本?计划书?往来记录?”何大虎不甘心地问。
“没有。”韩卫民肯定地说,
“对方打扫得很干净,地下室里除了那台电台,就只有几本摆放在那里的普通书籍,我们怀疑其中一本可能被用作密码本,正在请技术科的同志加紧鉴定。
除此之外,连张多馀的纸片都没有,现金也没多少。”
何大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电台都出来了,这绝不是普通的盗窃案,他猛地一拍桌子:
“再审!重点审刘敬业!一定要撬开他的嘴,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为了偷那几百斤废铁,专门配一部电台吧?!”
众人此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大发现刺激得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案子。
这不弄清楚,谁也睡不着。韩卫民等人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又急匆匆地返回了审讯室。
当那台沉重的无线电台被“哐当”一声放在刘敬业面前的桌子上时,他原本半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死死地盯着电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但很快,那剧烈的情绪波动就被一种近乎解脱的释然所取代,他甚至还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遗撼——
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那边的家人了。
现在,他只希望能多拖延一些时间,让计划顺利实施。
接下来的审讯,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局面。
韩卫民问什么,刘敬业就答什么,态度甚至堪称配合。
“你的真实姓名?”
“刘敬业,或者……你们可以叫我‘夜枭’,代号而已。”
“真实身份?”
“国民国防部情报局,华北地区潜伏小组,‘矿石’小组报务员。”
……
他如同报菜名一般,将自己的身份、代号、隶属单位,甚至部分受训经历都交代了出来,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然而,当韩卫民问到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时,刘敬业立刻闭上了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要么让韩卫民“猜猜看”,要么就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
“你们不是挺厉害的吗?这点小事就把你们难住了?”说完,还发出低沉而快意的笑声,仿佛在欣赏对手的焦头烂额。
对于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教育,他根本不屑一顾,反而主动说起了自己的“光辉过往”,什么“受党国栽培”、“是某某先生的学生”、“委员长亲自表彰”、“我的家人会在那边过得很好”,
甚至公然宣称“你们不过是从我们手上窃取胜利果实的匪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