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仁、远志、茯神……”
用筷子将眼前这团福伯带回的物事小心拨开,钟神秀一面认真分辨,同时在心中默默念道。
他今天将陈氏父子齐齐派出去,盯着风水铺时,也试着看能否知道那个贾姓阴阳先生身体有什么问题,在吃什么药。
没想到一切都顺利得不成样子,让钟神秀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了。
都没花费多少力气跟踪打听之类,只是将风水铺伙计倾倒在街角的药渣,包好带回来而已。
无论前世今生,他对岐黄之术的了解,都只是处于稍微比普通人稍多的层次,远算不上专业。
但是么……
偏偏姓贾的这家伙用的药材里,其中有好几样。
恰好与自己前两日贸然观望城隍爷气运伤神后服用的一致,是以很轻易就自认了出来。
功用大致分为两种,安神宁心与温养气血。
看来,那厮果然是受了反噬。
而且不会太轻,都过去数日了还需要服药调养。
不似自己,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又精神饱满起来。
心中冷冷想着,钟神秀拂掌将这些药渣扫到地上,腾地站将起来。
————
“少爷,便是那里了。”
看着福伯在那间悬挂布招的风水铺前放缓脚步,暗暗打个手势,然后再次如常走过。
身后的陈立轻声解释句。
暗暗颔首表示知晓,钟神秀目测了下距离,又自默默后退十数丈远,直到街道尽头。
“都离得这么远了,动用望气术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
钟神秀心中嘀咕了句,摸摸背后包袱,不由生出股信心。
为了防止像上次那样,自己这回还特意把供奉了几天的火神旗、许真君神象一并带了出来。
深深呼吸口气,令自己心情平静下来,他凝聚精神,灌注到双目之上。
“此处的气运……”
看着眼前景象,钟神秀不由皱起眉毛。
他这些天,看过的人物及宅铺等也自不少了,却还真未见过这样的。
十数丝白气,松散地聚成一小片云气。
中间气柱中带有一缕赤气。
如果只是这样,也不算什么,与自己弟弟的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
赤白二色之外,还自缭绕笼罩着带有血光的灰黑之色。
并非自己那样,灰黑劫气围逼自身气运。
而是相互融合渗透,化为一体。
那小片气运,也因之被污染,看着倒象是乌云也似。
这还不算。
在此之外,虚空之中,似乎还隐隐勾勒出道虚幻身形,高居其上,与其创建起联系。
有些类似火神庙的那位老庙祝一样。
其实,钟神秀也不是未见过气运带有灰黑之色的。
一般而言,若是没有恒业的贫民,家无馀财,难以温饱,面带菜色,就难免带有灰气。
而若是什么捞偏门的帮派及地痞无赖等,气运中也自难免带有灰黑之色。
然而,却没有哪个像贾峰这般,几乎是彻底融汇一体。
幸而。
对方现在果然状态不佳,气运散乱,虚浮不定,似乎随时可能散去。
至于那道只是微微透露气息,并未显化形体的莫名存在,状态也自不对。
比起火神庙还要来得沉寂,全然未对自家的“窥视”有所反应,只是有淡淡气韵流转,证明依旧存在来着。
收了望气之术,留福伯继续在附近盯着,钟神秀带着陈立转身离开。
既然已经亲眼确认过,知悉对方底细,有些事就可以慢慢着手去做了。
————
“立哥,接下来你要稍微动些真本事了。
不要太收着,怕伤到我。
当然,也不要太用力……”
回到家中,看了会儿书,又走桩舒展开筋骨,钟神秀对陈立发出邀请。
不再只是像先前那样独自习练套路,而是正式搭把手切磋下,积攒些实战经验。
“少爷,这……”
听到要求,陈立不由便自头大起来。
想要同时满足这两点,可不是一般的困难,他觉得自己没那么聪明。
自己皮糙肉厚,挨上三拳两脚没什么。
但万一收不住力,将少爷打伤了怎么办。
但是这几天下来,他也知自家少爷心中极有主意,既然作出决定,就不会改变。
无奈之下,陈立只好苦着张脸答应下来。
“请了。”
他方在对面立定,钟神秀简单说了两字,身形就自一动,五指张开,冷不丁向其抓去。
用的,俨然正是“枞阳拳”的一式擒拿手法。
自己虽然也时不时走桩,但与陈立这种正儿八经练过武的还是没得比。
故而他一上来,就是采取先发制人的姿态。
“来得好。”
虽然被抢攻了半拍,但是眼见着手指就要落在自己腕部时,陈立依旧反应过来。
后退半步,侧身闪开,反手同样也是一掌捉来。
手法与方位,与钟神秀如出一辙,但是速度与声势却要强出不少,虎虎生风。
钟神秀精神与眼睛,明明已经看到,但身体却是反应不及,被一把握住手腕,顺势一扯。
不过,陈立只是用了三分力道,将其身子拽动后,就自急忙松手,改换招数。
然后,两人便各自施展“枞阳拳”的招数相互拆解起来。
陈立在这门武术上的功夫不算太精深,再加之又刻意收了三分气力。
如此一来,自己倒是勉强能与他打个你来我往,看着好不热闹。
忽忽然,就是二三十招过去。
两人同时出掌,朝着对方胸口推去。
一股大力传来,钟神秀立时向后退去,直退了三步方才站稳立定。
至于陈立,却是只晃了晃身子,退后半步而已。
然而他却是无比震惊。
只因方才这一手,自家少爷的速度与方位已经拿捏得极为精准,几乎快要追上来。
自己也不过是靠着气力远胜,所以才看着要强许多。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仿佛赶得上其他人七八日的进步。
然而钟神秀脸上却是不见得意,摆摆手示意暂停,皱眉沉思起来。
刚才这场点到为止的拆练,虽然时间不长,但已经足以让其看明白了很多东西,尤其是自己当下的缺陷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