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樱仿佛完全感知不到周遭发生的一切,依旧机械般地磕着头,额前已经浮现出明显的红痕。
她双目涣散无神,嘴唇不住地颤斗,反复呢喃着:
“我错了姜姒宝,别杀我姜姒宝我再也不敢了姜姒宝别杀我”
“我不敢了姜姒宝。”
“别杀我姜姒宝……”
她这副疯癫的模样更显凄惨,发髻早已散乱,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前,那身破烂的礼服如今沾满污渍,整个人象是从臭水沟爬出来的一般。
姜姒宝从容不迫地将手机屏幕转向四周的宾客,声音清亮而坚定:
“我过年这几天都是在姜家老宅,并没有出过门, 不知道谁受了谁的指点,这样污蔑我。”
她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最后定格在神志不清的王樱身上。
看着这个曾经处处与她作对的千金小姐沦落至此,姜姒宝心中五味杂陈。
既有快意,又带着几分怜悯。
“既然王小姐执意要将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姜姒宝语气转冷,“那就只能请警方来主持公道了。”
话音未落,她立即取出手机准备报警。
就在她按下拨号键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吃痛地蹙起秀眉。
林乔立即上前,用自己的身体隔开谢倾与姜姒宝。
她警剔地盯着谢倾,语气严肃:“谢先生,请放手。”
谢倾这才松开钳制,弯腰拾起手机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可那双眼底却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他姿态优雅地递还手机,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姜小姐,银诚的晚宴商政皆到场,如果警察介入,你是想毁了这场宴席吗?”谢倾将手机递了过去。
这番话立刻在人群中激起波澜。
对这些自幼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而言,维护这个圈子的体面远比真相重要得多。
几位贵妇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手中的香槟杯微微晃动。
一位身着暗纹西装的中年男子率先打圆场:“姜家小姐,这事我看着没必要惊动警察。”
“直接将王小姐送私人医院就好。”
旁边一位摇着团扇的贵妇随之附和,扇面上绣着的金丝孔雀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点小事都要警察,姜家小姐扫了大家的兴致是小,真的把自己陷进去,又是另一番大事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姜姒宝接过手机,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那么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的意思是,任由王樱这般败坏我的名声?若是她日后真出了什么事,难道要我来背这个黑锅?”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保养得宜、珠光宝气的面孔。
“既然各位都不愿报警,免得坏了大家的雅兴,那我只好申请调取这里的监控录像了。”
她的声音忽然转冷: “如果有人非要栽赃我,那我也 只能把大家都拉下水了。”
看着这些虚伪的嘴脸,姜姒宝心中涌起一阵恶心。
曾经的她太过天真,为了融入这个圈子,甚至做过不少讨好谄媚的事。
而今的她宁可做个乡野丫头,也不愿再与这些人为伍。
谢倾凝视着姜姒宝倔强的侧脸,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优雅地整理了下袖口,轻笑道:“姜小姐吓唬人的本事倒是长进。”
“在座的各位,哪家会因为一句恐吓而吓退呢?”
这番挑拨立见成效,众人看向姜姒宝的眼神愈发不善,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姜姒宝心知谢倾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既然他存心要给她拉仇恨,那她也绝不会让他独善其身。
她忽然掩唇,故作恍然:“对了,差点忘记,谢公子可是王樱的亲表哥呢!”
她转向谢倾,眼神锐利。
“既然是亲戚,又不许报警,不如谢公子带走治疔吧。”
谢倾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眸中寒光乍现。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勉强维持着风度:“姜小姐姜小姐这话说得有趣,我们是亲戚不假,可……”
“谢公子,”姜姒宝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在场这么多人里,只有你和王小姐沾亲带故。若是连你都不管,还能指望谁来管呢?”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顿时将所有的目光都引向了谢倾。
在场众人这才想起这层关系,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看向谢倾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审视。
见姜姒宝铁了心要将他拖下水,谢倾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微微垂下头,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再抬眼时,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竟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姜小姐,”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我知道你是在气我最近太忙,总是抽不出时间陪你”
“可你也不能让我管王樱啊,你也知道我只是个私生子,一旦带她走,我回家会被我爸惩罚的。”谢倾这话说的悲戚。
这番话他说得情真意切,每一个字都象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
在场不少女宾客都不禁露出同情的神色,毕竟谢倾的私生子身份在圈内从来不是秘密。
一个能爬进主家拥有自己公司的私生子,大家也都默认他手段了得。
自然不会真的排斥。
这也是当初姜姒宝为什么非要进入姜家内核企业,非要做出一番事业不行。
就是因为大家都很现实。
你的成就,你的身份,是唯一衡量你的标准。
姜姒宝冷眼看着他的表演,心中涌起一阵恶心。
这就是她曾经痴迷过的男人,永远都在用最精致的伪装掩盖最龌龊的心思。
姜姒宝也是没招了,看着谢倾:“谢公子,又是这招,能不能换一招啊?”
她向前迈了一步,裙摆随着动作划出优雅的弧线。
今日她特意梳了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那串卡地亚彩宝项炼在灯光下流转着璀灿的光芒,衬得她整个人愈发高贵不可侵犯。
“我再说最后一次,”她的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在寂静的宴会厅中格外清淅,“我真的不喜欢你,你这样的做派,我真的——”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谢倾瞬间僵住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不、上!”
这三个字掷地有声,象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谢倾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