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渔见老魁头带著白无夕脱困离去,不由开心大笑起来,然而在他眼中已满是眼泪!
“上了老乌龟的当了!”
这时那声音忽然醒悟道,可看见仍有一个还留在水里,原本愤怒的心情忽然变得好了起来,乾脆收了漩涡,静等著那个娃娃自投罗网。
江小渔此时看了最后一眼鱉鰲岛,无奈放弃了挣扎,任由暗流將他卷进了水中,再被拉进无尽的黑暗。
江面的火依然还在燃烧,再无一人!
江小渔身在空中,倒栽葱的往下掉,身遭四周是倒泄的湖水,咆哮如雷,挟著万钧之势冲入深渊。
一丈、十丈、百丈,江小渔心中默默估算,没有到底,一百丈,三百丈,仍未见底,速度越来越快,心中的恐惧已是到了极点,而睁开眼处都是无尽的黑暗。
看不到的尽头才是恐惧的根源!
江小渔想像著尽头或许是乱石嶙峋,摔在上麵粉身碎骨,或许是个深不见底的潭水,落在其中又將被衝到哪里,亦或许那里正有一张吃人的大嘴等著他自己掉进去。
又是几百丈,或许到了千丈,依然没到尽头,想到此,江小渔乾脆闭上眼睛,静等一切的发生,生死由命吧。
“噗通!”
终於又落进了水中,儘管避水诀已到了极限,但仍然头昏眼,五臟六腑翻腾,一阵阵的噁心直往嗓子窜。
强忍著不適,江小渔努力划水避开了水流,水底的乱石让他有了助力,凭著直觉七手八脚往平稳处潜去。
不多时竟然探到了一处石壁,江小渔这才蜷缩起身子偷偷睁开眼,只见入目处竟然微微透著亮光,水底乱石横生,光禿禿的不见一根水草,也不见一只鱼来一只虾。
等等,就在这时一只金色的小鱼晃悠悠地游了过来,江小渔定睛一看,只见这只小鱼巴掌大小,瘦的只有窄窄的两指宽,肚皮瘪瘪的贴在一起,却生著两只大眼睛。
唉,可怜,生在这水草不生、虾米不见,又不见天日的深渊里能活下来实属不易,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了,身上的鳞片都掉了许多,露出白生生的鱼肉,实在可怜!
江小渔盯著这只乾瘦无肉的金鲤,心中默嘆,即便这鱼活得已是如此艰难,却还能如此愜意游走,再看自己已然是落进了绝地,水外头指不定有啥妖精鬼怪等著將自己一口吞掉。生死未卜才是最为可悲。
金鲤似乎对江小渔非常感兴趣,也不惧生,就围著江小渔晃来晃去,啄一口他的头髮,嗅一嗅他的腋窝,又在江小渔胳膊腿儿之间钻进钻出,然后就瞪著一双怪眼与江小渔对视,好似在欢迎江小渔的到来。
江小渔静静看著它,耳朵也在静静倾听外头的动静,良久,除了听到水声外再无其它动静,江小渔这才敢悄悄上浮出水面,探出头去打量这个未知的世界。
这一看不要紧,直把江小渔弄的不会了,巨大的反差让他觉得有点不真实。
只见这山底深渊里一片通明,山顶尽头处真有个太阳正在空中照耀,蓝色的天空,白云飘荡,微风习习,温暖如春,好似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江小渔悄声爬出水潭,直到双脚落在那绿草如茵的地上才定下心来,小心翼翼看去,绿水青山,河流远去,远处一片大山,近处却是亭阁楼台,艷树葱,一片勃勃生机,让人分不出这片世界的真假。
又等了半天不见有其它声响,江小渔才壮著胆子向前走去,柔软的草地踩上去软绵如毛毯,香沁人心脾,空气湿润温暖,好似人间四月天,正是香叶绿的好时候。
“这是谁家后园吧?”
江小渔心中疑惑,抬步上了亭台,朱红色的八角柱,琉璃的顶,中间置一张石桌,石桌上阴刻棋盘一方,尚有残局一盘。
棋盒边酒壶一把,酒杯却只有一个,杯中斟满琥珀色的美酒,飘散著淡淡的酒香。
棋残酒满,好似在等著匆忙而去的主人回来。
江小渔经过此战早已口乾舌燥,又见此间无主之物,口中念著“叨扰”,已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清香满口,鼻翼生香,腹中暖如冬阳,说不尽的舒畅欢愉。
这该是何等的佳酿呀!
讚嘆之余,可等他放下酒杯之时,才察觉到这方世界的异常之处。
也就是在他回头观瞧的一瞬间,目瞪口呆已不足以表达江小渔的震惊。
只见自己刚才爬出来的深塘却变成一个小小的池塘,大小才不过一丈大小,而正有一缕细细的水流正从假山高处一个拳头大的黑洞里缓缓流下。泉声细细,流水潺潺,就在亭台脚下。
江小渔有些疑惑,自己明明是从大概有千丈的高处被水流席捲而下,可为何眼前却只有三尺假山一座。
再往假山后远观,只能看到些亭台楼阁隱现林梢,再无水流的痕跡。
江小渔忙跳下亭台趴在池边观看,只见水池不过深不过尺,伸手下去就能探到底,搅一搅,池底泥沙翻滚,顺著底下的暗槽不知流去了哪里。
那只瘦巴巴的金鲤则没有变化,还是那般大小,只是不喜江小渔搅浑了池塘,就喷出一串串的水泡打在江小渔的脸上。
江小渔眼见的水泡泡打来,想要躲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只听得“啪啪啪”几声,水泡打在脸上溅了满脸的水。
“呸呸呸!”
江小渔啐了几口,想要找那鱼儿的麻烦,可任他怎么下手都摸不到金鲤一丝一毫,却又被那鱼儿吐了几口在脸上。
江小渔惨败,弄了个满头满脸的水,水顺著嘴角流尽嘴里,砸吧了一下,那种何等熟悉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开来,那是鱉鰲岛的湖水,是养育了他十五年的金鲤湖的湖水。
也不知道魁爷跟无夕怎么样了,不出意外应该是逃出生天了吧。也不知道那该死的大火熄了没,若是任由它烧下去,鱉鰲岛岂不是要烧成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