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兄弟,这次真是救了首掌一命!”先前那位警卫员郑重地敬了个礼,语气充满感激。
“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陈峰摆摆手,随即补充一句,“那个……我的金针能还给我吗?那可是纯金打的,不便宜。”
众人一愣,随即哄笑起来。
“行,我这就去办。”警卫员笑着去找医生协调。
不一会儿,那几根闪着微光的金针又被送回到陈峰手中。
加之刚刚拿到的行医资格证,他手里多了两样沉甸甸的东西。
华又琳好奇地接过证件翻看,惊喜道:“你现在可是正规医生了?”
“之前治好了个病人,陈院长特批的。”陈峰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仿佛说的只是件寻常小事。
“你真有本事。”华又琳心里一阵欢喜,嘴角忍不住上扬。
陈峰转头对警卫员说:“那我们先走了。”
“陈峰兄弟,我送你们一程吧。”警卫员热情地说道。
“不用麻烦了,李大哥,我有自行车,咱们自己骑回去就行。”陈峰摆摆手笑道。
“也好,那你稍等一下。”李建军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迅速写下一行地址和电话号码,撕下来递给陈峰,“以后要是碰上难处,需要人帮忙,直接打这个电话,或者来找我也行。”
“好,我记下了。”陈峰接过纸条,认真收进衣兜。
两人跨上自行车,缓缓离开医院大门。
陈峰载着华又琳,朝着百万庄大街的方向骑去。
“没想到刚才那么惊险,还好咱们没撞上那些特务。”陈峰一边踩着踏板,一边轻声说道。
“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担心。”华又琳靠在他背上,声音温柔。
她想起枪响那一刻,陈峰毫不尤豫将她挡在身后——那一瞬,她的心早就被他牢牢占据,再也装不下别人。
不多时,车子停在了百万庄大街洋房小区的门口。
华又琳坐在后座迟迟不愿落车,仿佛还想多留一会儿。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他们身旁。
后车门打开,走出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面容冷峻,神情沉稳,目光直直落在陈峰身上。
陈峰察觉到对方审视的眼神,眉头微蹙,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步,把华又琳护在了身后。
“爸爸。”
这一声轻唤,让陈峰心头猛地一震。
他愣了一下,看看华又琳,又看看眼前的男人,这才意识到——这位气场十足的中年人,竟然是自己未来的岳父。
他立刻收敛心神,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叔叔好。”
“小伙子,进来坐会儿。”华仲群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双眼依旧盯着陈峰打量。
陈峰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好啊。”
这副镇定的模样倒让华仲群有些意外。
多少年轻人在他面前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可眼前这小子,居然面不改色,谈笑自若。
“爸,陈峰他……”华又琳刚想解释。
“先进去再说。”华仲群转身便往院子里走,语气不容置喙。
华又琳紧张地攥住陈峰的手,指尖微微发凉。
陈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低声道:“别怕,没事的。”
其实华仲群刚刚得知女儿谈恋爱的消息时,火气就压不住了。
听妻子说对象是个家境普通的少年,更是气得拍桌子。
原本打算抽空查查这小子底细,结果最近事务缠身,一直没顾上。
今天刚回到家,却亲眼看见女儿和一个男孩亲昵地共乘一辆车,顿时怒从心头起。
可当他真正见到陈峰时,却发现这年轻人举手投足间有种难以言喻的从容气质。
更让他吃惊的是,面对自己的威压,对方竟毫无怯意,坦然应对。
要知道,他曾是四九城商界呼风唤雨的人物,那种久居高位的气势,寻常年轻人根本扛不住。
跟着华又琳走进别墅大厅,陈峰环顾四周:高耸的水晶灯、墙上悬挂的名家字画、红木家具错落有致,角落还摆着几件古瓷花瓶,处处彰显著富贵气息。
不过这些,在陈峰眼里也算不得稀奇。
这世上或许有人比他更有钱,但那样的人屈指可数。
三百多万两黄金、六百多万两白银,再加之数不清的珍宝古董——这样的财富,绝非区区一个资本家家庭所能比拟。
刚踏入客厅,就见华仲群已坐在沙发上,腿翘得老高,眼神锐利如刀,冷冷注视着他们。
“又琳,你先回房间。”华仲群开口道。
“爸……”华又琳撅着嘴,满脸不舍。
“听话,上去吧。”
她回头看向陈峰,只见他冲她微微一笑,眼神笃定。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楼。
但她并没进屋,而是躲在楼梯拐角,悄悄往下张望,生怕父亲为难陈峰。
“华叔叔,我能坐下聊吗?”陈峰语气温和,带着笑意。
“坐。”华仲群淡淡应了一声。
“谢谢叔叔。”陈峰从容落座,在华仲群侧面的沙发上坐下,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神情自然。
“说说吧,你是谁?跟又琳是什么关系?”华仲群开门见山。
“好的,叔叔。
我叫陈峰,现在读初三。
又琳和我是彼此喜欢的人,目前算是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陈峰语气坦荡,不卑不亢。
“你父母做什么的?”华仲群继续追问。
“我父亲早年因公殉职,母亲是医生,家里还有个弟弟和妹妹。”陈峰如实回答。
听到“父亲牺牲”四个字,华仲群眼神微动。
烈士家属……这个身份可不简单。
如今局势微妙,对他们这些出身资本家庭的人来说,成分问题尤为敏感。
若将来女儿能嫁个根正苗红的青年,反倒能平衡家中背景,也算是一条稳妥之路。
“你来我们家也有些日子了,该知道我们家是什么样的情况。”华仲群语气沉稳地开口,“我女儿从小在蜜罐里长大,跟你过的日子天差地别。
你觉得,你们俩真能走到一起吗?”
楼上一直悄悄听着楼下对话的华又琳,听到父亲这番话,心猛地一紧,生怕他要拆散自己和陈峰。
“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其他都不是问题。”陈峰平静回应,目光坚定。
“你还是没懂。”华仲群轻轻摇头。
“叔叔,我明白您的顾虑。”陈峰微微前倾,“您是担心我在经济上给不了又琳她习惯的生活,或者我们成长环境不同,将来相处会有隔阂?”
“不然呢?”华仲群反问。
“如果是这些,您其实不必太过忧心。”陈峰语气从容,“我也不会象别的年轻人那样,在未来岳父面前拍胸脯说‘我以后一定出人头地’——那种话太虚。”
“因为我不需要承诺什么,我本就具备那样的能力。”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不过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哪来的底气让我相信你能给我女儿安稳人生?”华仲群眉头微皱。
“叔叔,如果我说我很富有,您大概也不会信,毕竟您还不了解我。
但我可以告诉您一件事:当风起云涌,国家开始对你们这类人动手的时候,我能护住又琳,甚至保全你们全家。”陈峰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华仲群闻言,下意识站起身来,随即又缓缓坐下,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少年。
这孩子身上那股与年龄不符的笃定,究竟从何而来?
“你对我们这些人……很不看好?”
“形势早已显露端倪。”陈峰淡淡道,“先是公私合营,再是全面国有化。
如今说什么‘越穷越光荣’,不过是当权者在这个人人拮据的年代,用来安抚底层百姓的一句口号罢了。”
“他们不想让百姓富起来吗?想,但需要时间过渡。
全国九成五以上的人一贫如洗,而你们这不到百分之五的人,却掌握着绝大多数财富。
这种失衡不可能永远维持,只差一个导火索。”
“一旦引爆,局面将彻底失控。
到那时,别说财产保不住,连性命都难料。
那些手握权力却又野心勃勃的人,第一个就会拿你们开刀——哪怕你是爱国商人,也会被扣上‘剥削阶级’的帽子,永世不得翻身。”
这番话说完,华仲群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凝视着陈峰,内心翻江倒海。
这些话若出自政客之口或许不足为奇,但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口中说出,竟如此冷静、透彻,令人无法忽视。
良久,他才压下情绪,低声问道:“照你这么说,那你又能凭什么,护住我女儿,护住我们一家人?”
“叔叔,刚才那些只是我的推断,毕竟事情还没发生,我不想空谈未来。”陈峰笑了笑,“我是怎样的人,您以后自然会看到。
我才十五岁,就算跟又琳在一起,也不可能现在就谈婚论嫁。
您大可慢慢观察我,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您会愿意认下我这个女婿。”
“呵,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华仲群轻哼一声,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然你敢这么说,那你们的事,我也不再多管。
但在我没真正认可之前,你们只能是普通朋友,不准越界。
否则,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明白您的底线,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陈峰点头致意,随即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华仲群微微颔首。
他是头一次,看不透一个少年人的眼神。
临走前,陈峰抬头朝楼上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冲华又琳所在的位置轻轻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笑意,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