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自家院门口，张明玄就听见周艳尖利的嗓门从屋里传出来，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耳朵疼。
“死哪儿去了？野了一天！”
周艳叉著腰站在堂屋门口，见他进来，眼睛瞪得溜圆。
“两个弟弟在村里里疯跑，磕了碰了怎么办？
你当哥的就不知道看着点？
这么大个人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地里的活一点不干，就知道出去闲逛，是等著天上掉馅饼给你吃？”
她身后，两个穿着比张明玄整齐些的小男孩正扒著门框偷看，一个五岁，一个七岁，是周艳带来的。
而张明玄的亲爹张大强，正蹲在灶台边，吧嗒吧嗒抽著旱烟，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周艳骂的不是他儿子。
张明玄捏了捏揣在怀里的《神仙通鉴》残卷，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他穿来这三天，早就摸清了家里的状况。
亲妈走后不到半年，张大强就娶了带着两个儿子的周艳。
从此，这个家就成了周艳母子三人的天下，他这个亲儿子反倒像个外人。
干活是他的，挨骂是他的，吃的穿的，永远是最次的。
最重要的是从接受原主记忆，张大强好像从很早就与这个寡妇不清不楚。
从两个孩子的长相看简直比他这个确定的亲生儿子还要像。
“我没闲逛。”张明玄低声回了一句，他不想跟周艳吵，吵了也没用，只会招来张大强的呵斥，说他“不懂事”“不尊重后妈”。
“没闲逛？那你掏出来看看，手里拿的啥？”周艳往前凑了一步，伸手就要搜他的身。
她最见不得张明玄“闲”，总觉得这小子是在偷懒，占了她家儿子的便宜。
张明玄往旁边躲了躲，把怀里的破烂书页拿出来：“我去回收站找些书看。”
“看书？看书能当饭吃？”周艳一把抢过去，翻了两页就扔在地上。
“家里的活堆成山，你还有闲心看这些没用的！
我告诉你，今天的晚饭没你的份，就早上那俩烤红薯，够你这懒骨头吃了！”
地上的书被她踩了一脚，看上去更加破旧。
张明玄心里窜起一股火，那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神通秘术。
可他看着周艳那副刻薄样，再看看始终沉默的张大强，终究把火压了下去。
“爹”他看向张大强，还想争取一下。
肚子里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早上剩下那一块半焦的红薯，根本顶不了一天。
张大强终于抬起头，皱着眉看他：“你妈说的是，你都十三了，该懂事了。
地里的活帮不上，家里看弟弟总行吧？别一天到晚瞎跑。”
话里话外，全是责备。
张明玄的心沉了下去。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家里，他永远是外人。
周艳的挑拨，张大强的偏心，早就把原主那点亲情磨没了。
他没再说话，默默地捡起地上的书页，拍了拍上面的土，转身走到侧屋角落里那张属于他的一角破土炕上坐下。
晚饭的香味飘了过来，是玉米糊糊的味道，里面好像还掺了点红薯块。
周艳正给两个儿子喂饭，嘴里不停念叨著：“慢点吃，锅里还有呢。”张大强坐在一旁，端著自己的碗，呼噜呼噜喝得香。
没有人看他一眼，仿佛他是空气。
张明玄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胃酸一个劲儿往上涌。
他紧紧攥著怀里的《神仙通鉴》残卷，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页里。
他告诉自己，忍着，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他没有能力，没有靠山，硬碰硬只会吃亏。
他闭上眼睛，不去听那让他更饿的吞咽声，集中精神回忆着白天在回收站里，系统对“壶天秘术”的提示。
“芥子纳须弥”，听起来像是能储物的本事。
如果能学会，说不定就能借此走通打开背包的流程。
他悄悄摸出那几页零钱，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点点天光，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
好多字都模糊了，还有些是繁体，他得连蒙带猜。
开头几句是“壶天者，非真有壶，乃心有壶也。心之所向，纳物于无形”
晦涩难懂。
张明玄耐著性子一句句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琢磨。
他试着按照上面说的，调整呼吸，想象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个“壶”。
“请玩家打开背包。”
系统的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张明玄差点没忍住骂出声。这破系统，除了卡引导，就没别的用处了？
他深吸一口气，忽略那烦人的提示音，继续研究。
不知不觉，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周艳他们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灯也没点——煤油金贵，不是必要的时候绝不会用。
屋里一片漆黑，只剩下窗外微弱的月光。
张大强和周艳今晚带着两个孩子睡在里屋的大炕上，很快就传出了鼾声。
张明玄饿得实在受不了，悄悄摸下床，想去灶房看看有没有剩下的锅底。
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见周艳压低了声音跟张大强说：“那小子今天肯定没干好事，回来的时候鬼鬼祟祟的。
我看呐，就是欠揍，明天让他跟你去地里干活，累他个半死，看他还敢不敢瞎跑”
“行了，少说两句。”张大强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却也没反对，“他毕竟是我儿子，别太过分了。”
“过分？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咱儿子！你看他那懒样，将来能有啥出息？别到时候拖累咱们”
后面的话，张明玄没再听。他默默地退回自己的小坡炕，心里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念想，也彻底凉了。
他重新拿出那几页《神仙通鉴》残卷，借着月光，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尝试。
饥饿感还在，但他心里的那股劲更足了。
他不信自己这辈子就只能这样，在这个家里受排挤，饿肚子，被欺负。
他有系统（虽然是个智障的），现在又有了“神通秘术”的残篇，他一定能找到出路。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忽然感知到天灵处有了一丝微弱波动，那里正是系统所外的位置。
借着这股力量显化，张明玄用意念点击系统背包位置。
“成了？”张明玄心里一喜，系统的能量被引动，一处虚影光点显化在百会穴外三尺三寸三分处。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这次居然清晰了不少：
“检测到玩家已完成引导任务，发放奖励【息壤核心】，【万能进化丹】，前方世界等您探索，加油！”
张明玄愣了一下，随即狂喜！
这破系统，总算没彻底罢工！
终于被他绕过了bug！
张明玄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捂住嘴。他看着里屋传来的鼾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周艳，张大强，还有你们那两个宝贝儿子等著吧。
这日子，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张明玄凝神细察，察觉到百会穴上方三尺三寸三分处，似有一片虚无正与自己的意念相勾连——那正是壶天神通与系统绑定后，悄然凝结的空间所在。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残卷中“心之所向，纳物于无形”的要诀，将意念猛地沉下去。
刹那间，仿佛有层无形的薄膜被捅破，一股沛然的吸力自头顶上方传来，周遭的空气似乎都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涟漪。
“进去！”
念头刚起，眼前的土坯墙、破木桌便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半径10米的空间。
脚下是温润的青灰色地面，踩上去似玉非玉，四周则是朦胧的白光，望不见边际，却又能清晰感知到空间的边界——不多不少，正好314平方米。
“这便是壶天？”
张明玄低头打量著自己的双手，又抬眼望向四周，只觉浑身的精气神都与这片空间紧密相连，仿佛这里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试着抬抬手，空间角落里便凭空多出一捧从灶房摸来的灶心土，只要在空间展开的范围可以与外界随意沟通。
再一扬手，土块又消失无踪。这般收放自如，比预想的储物空间畅快了百倍。
正惊叹间，他目光落在空间中央。那里悬浮着两样东西，光华流转，与周遭的朦胧白光截然不同。
左侧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核心，通体萦绕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泽，如同将彩虹揉碎了凝在其中。
核心表面隐有纹路流动，细看竟像是无数微小的住屋、田垄、道路图案，仿佛藏着一个缩小的世界。
“七彩核心”张明玄心头一动，关于它的信息便自脑海中浮现——正是系统的说明，“建造家园核心，可无限升级，自小木屋始，可至琼楼玉宇，乃至无垠疆域。”
他伸手触碰，核心便温顺地落在掌心，温润如玉，与他的气息瞬间相融。
这竟是能随心意造屋建宇的宝贝？在这缺衣少食的年代，有这么个能自己造家园的核心，岂不是等于握了块安身立命的根本？
再看右侧，是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通体赤红，表面盘踞著淡淡的金色纹路，细看竟像是匹奔马的轮廓。
丹丸周遭萦绕着一股奇异的气息，让人心头莫名生出一股向往——正是那枚万能进化丹。
“收服野兽可以进化为夫诸和龙马等神异山海异兽？”
张明玄挑眉，眼下虽还没有确定如何进化御兽，但光听这描述，便知是了不得的神物。
山海经异兽，那可是只在传说里的存在。
他收回目光，重新审视这片空间，忽然明白了其中关键。
修炼壶天秘术，讲究的是以身为炉、以心为火、以气为药，炼就一身乾坤。
可这六十年代的世间，哪有什么天地灵气供他炼“药”？
此刻他才算彻底通透——是系统！
是那卡关的系统被他以壶天秘术的要诀，硬生生撬动、融合了！
系统的存在，恰如这无灵气世间的“药引”，让他得以在身内开辟出这片乾坤。
而壶天秘术又反过来，将系统彻底熔炼进空间深处，与他的精气神牢牢绑定，成了共生一体的存在。
他试着在心里呼唤“系统”，却再无那机械的提示音，只有空间里的七彩核心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他的意念。
那些所谓的“系统风险”、“未知绑定”，此刻已荡然无存——这片空间，这核心，这丹丸，乃至那被熔炼的系统本源，都成了他自身的一部分，由他全权掌控。
“哈哈”张明玄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畅快。
从穿越而来的茫然，到被系统卡关的憋屈，再到被排挤挨饿的隐忍，此刻都化作了烟消云散。
他抬步在空间里走了两圈，脚下的青灰地面随他脚步泛起涟漪。
他能清晰感觉到，只要拥有充沛的材料，就能被核心熔炼就建设家园。
只要精气神不竭，这片空间便永远为他敞开。
这壶天空间，便是他在这世道里最坚实的底气。
张明玄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身影便从空间中退出，重新坐回那破炕之上。
窗外的月光依旧清冷，屋里的鼾声依旧刺耳，但他的心境已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