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中午,陈浩才从床上滚下来。
浑身骨头缝都酸,昨晚韩雪和杨琳联手,把他折腾老惨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体会到体力不支的感觉。
他走到浴室,拧开热水花洒,温热的水流浇在背上,才稍微缓解了一下疲惫。
果然,双非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擦干身子裹着浴巾出来,刚要去冰箱翻点东西吃,手机就“嗡嗡”震个不停。
屏幕上馀莎莎三个字格外醒目。
“喂,莎姐,这才几点就催人干活?”
“来会所一趟,下午跟我去接个人。”馀莎莎的声音依旧雷厉风行,没半分拖沓。
“很着急?我还没吃饭呢。”
陈浩拉开冰箱门,看着里面阿秋留的菜,皱了皱眉。
“不急,但你必须去。”
馀莎莎顿了顿,语气软了些,“来会所,我带你出去吃,想吃什么随便点。”
陈浩一听有蹭饭的机会,立刻应下来:
“行,二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他以最快速度套上衣服,就往会所赶。
刚到会所门口,一辆黑色奔驰就按了声喇叭。
馀莎莎坐在驾驶座上,朝他摆了摆手:
“上车。”
陈浩拉开车门坐进去,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莎姐今天这么大方,打算带我吃什么?”
“你说。”馀莎莎发动汽车,方向盘转得干脆。
“川菜!”陈浩眼睛一亮,“天天在广东吃那些清蒸、白灼的,嘴里都快淡出鸟了,我要吃辣的,越辣越好。”
馀莎莎没二话,一脚油门就往城郊那家口碑不错的川菜馆冲。
找好位置坐下,陈浩一口气点了水煮鱼、辣子鸡、麻婆豆腐,连青菜都要了道干煸四季豆。
菜还没上,他就忍不住追问:“莎姐,到底要接谁啊?还得你亲自跑一趟。”
馀莎莎端起桌上的鲜榨橙汁喝了一口,慢悠悠吐出三个字:
“洪乐飞全。”
“谁?”
陈浩挠了挠头,满脸茫然,“洪乐?没听过。这飞全是什么来头?”
“先吃饭,一会儿跟你说。”
馀莎莎夹了颗花生丢进嘴里,眼神扫过陈浩。
她接到黄厅长的明确指令,要重点接触陈浩。
黄厅长把陈浩,当做是肥仔伟的接班人,而且他和张慧兰关系特殊,比油肥仔伟更容易掌控。
在黄厅长眼里,陈浩性子直,看着比肥仔伟单纯。
可馀莎莎跟陈浩打过几次交道,总觉得这小子看着随性,但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水煮鱼端上来的时候,陈浩夹了一块。
“现在能说了吧?这飞全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伟哥刚混社会时的大哥。”
馀莎莎放下筷子,语气严肃,“当年在香港钵兰街,洪乐飞全的名号比现在的肥仔伟还响,
是洪乐十八罗汉之一,手底下跟着一群兄弟。”
“那都是过去式了吧?”
陈浩嚼着鱼肉,满不在乎,“落草的凤凰不如鸡,他现在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问题就出在他的过去上。”
馀莎莎皱起眉,“伟哥留在香港的小弟,全是当年飞全的旧部。
这次他回来,是上海仔和崩鼻丧撺掇的,就是想让他鼓动那些老兄弟反水,搅黄伟哥竞选话事人的事。”
陈浩夹菜的动作顿了顿。
他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肥仔伟要是当上话事人,就能把香港和大陆的势力捏合到一起,到时候生意能再上一个台阶。
可要是上海仔或崩鼻丧上位,以之前的恩怨,他们肯定会往死里整肥仔伟。
这选举,确实只能赢不能输。
吃完饭,馀莎莎直接开车回了会所。
门口已经停了两辆奔驰,飞机带着十几个小弟站得笔直,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莎姐,浩哥。”
“人齐了,出发去深圳港口。”
馀莎莎说着,率先上了车。
这次她没坐驾驶位,而是和陈浩一起坐到了后排。
陈浩这才发现,馀莎莎今天穿了身黑色职业套装,肉色丝袜包裹着纤细的腿,高跟鞋踩在脚垫上,比平时多了几分诱惑。
他的目光忍不住瞥了两眼,又赶紧移开,假装看窗外的街景。
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馀莎莎,此刻却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陈浩看了她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开口:“莎姐,你愁什么?真怕那个飞全?”
“不是怕,是麻烦。”
馀莎莎叹了口气,“飞全这人当年讲义气,但也记仇。”
三辆奔驰一路疾驰,傍晚时分终于抵达深圳港口。
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来,把众人的头发都吹乱了。
他们在路边等了大概四十分钟,一艘渡轮缓缓靠岸,一辆老款奥迪a6从渡轮上开下来,稳稳停在了奔驰车队前面。
车门打开,阿成先跳了下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弟。
他看到馀莎莎,只是点了点头,喊了声“莎姐”,语气里的敬重比以前淡了不少。
现在他重新投靠了飞全,自然没必要再对肥仔伟的人低眉顺眼。
紧接着,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夹克,肚子微微隆起,脸上几道刀疤格外显眼,长得象少林足球里的大师兄。
和陈浩想象中威猛红棍的样子相去甚远。
“飞全哥。”
馀莎莎赶紧迎上去,姿态放得很低。
小弟们也跟着喊“飞全哥”,陈浩虽然觉得这人看着也就那样,也跟着喊了一声。
飞全的目光扫过馀莎莎,上下打量了半天,才开口道:
“你就是馀莎莎?肥仔伟倒是有本事,找了个这么能干的女人。”
“飞全哥过奖了,都是伟哥提携。”馀莎莎笑着回应。
飞全却没接话,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肥仔伟呢?他不来?什么意思?我这个大哥回来,他不亲自来接,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飞机立刻攥紧了拳头,眉头拧成一团。
他是肥仔伟最忠心的小弟,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大哥,火气当场就上来了。
在他看来,当年的恩情早该清了,现在的肥仔伟,根本没必要对这个落魄的前大哥低头。
“飞全哥您别误会。”
馀莎莎赶紧上前打圆场,“伟哥今天在东莞给您筹备您的接风宴,实在抽不开身。他特意交代我,一定要把您安安稳稳接回去。”
“是吗?”
飞全挑了挑眉,没再追问,转身就往奥迪a6走去。
馀莎莎赶紧让出位置,笑着说道:“飞全哥,您坐我们的车吧,新款奔驰,比您这车子舒服。”
没想到飞全根本不领情,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冷冷道:
“不用,我坐自己的车习惯。”
阿成和小弟们也纷纷上车,奥迪a6率先发动,往市东莞方向开去。
“妈的,装什么逼!”飞机看着奥迪车的背影,忍不住骂了一句,“真当自己还是当年的钵兰街大哥?”
馀莎莎立刻喝止他,“没有伟哥的命令,谁都不许惹事。”
她看向众人,语气严肃,“伟哥在香港的根基全靠那些老兄弟,现在不能和飞全撕破脸。”
陈浩点了点头,他明白肥仔伟的心思。
时代变了,飞全回来大不了给笔钱打发了,只要不影响竞选,没必要闹僵。
可他不知道的是,飞全坐在奥迪a6的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