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街,菊塘村管理区。
巷子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奥迪a4。
田雨汐坐在驾驶位,眼睛左瞄右瞄,像安装的摄象头,警剔地扫视街头。
旁边的陈浩把副驾驶的靠背放倒,躺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玩起贪吃蛇,屏幕上的小蛇吞噬着光点。
“喂喂喂,你能不能认真点?”
田雨汐扭头瞪了一眼吊儿郎当的陈浩。
他还把鞋脱了,脚搭在仪表台上,袜子破了个洞,露出一截脚趾。
陈浩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这种事,应该让你同事来蹲才是,怎么把我带上了?你们缉毒科就没人了吗?”
田雨汐鼻子里塞着两团纸巾,还怪可爱的,瓮声瓮气的:“你懂个屁,这是一等功。这种事,他们想抢还抢不到呢。”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抓毒贩吧。”
“肯定不是呀,只不过等我调查出毒贩的产业链,到时候我摇人,把他们一锅端了,我就是一等功。”
陈浩打了个哈欠:“那我呢?”
“你是好市民呗,给你颁个好市民奖,奖励一千块钱、大米几斤、豆油一桶。”
陈浩冷哼一声:“我谢谢你哦。”
田雨汐又说道:“你说我们能蹲到那个老狗吗?”
陈浩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肯定的呀,白天打电话打通了没人接,打了好几个都一样。看来那小子是个夜猫子,晚上才出门觅食,白天睡大觉。”
刚才,陈浩的小弟辗转打听,大概知道老狗住在厚街菊塘村这一块。
具体住在哪条街不知道,但这个位置,是菊塘村的交通要道,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说不定还能蹲到老狗。
绿毛象人间蒸发似的,这两天都没见到人。
陈浩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都这么晚了,唉,这个点我应该在家打炮。”
田雨汐眯着眼睛:“打什么?”
“我说睡觉,在家睡觉。”
“如果这次案子破了,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你可要记着哦。”
田雨汐冷哼一声:“破了再说吧,你赶紧盯着点呀,我眼睛都看酸了。”
陈浩把副驾的靠背调了起来,仔细观察着。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老狗的背影很有辨识度,驼背、瘦小,像条野狗。
两人都在认真盯着。
有点困了,陈浩打开车门,落车去便利店买包烟抽抽,提神醒脑。
刚走到便利店门口,就听见店里两个人在争执:“妈的,不赊帐不赊帐,狗日的天天赊帐!”
老板伸手柄男人手里的一包烟抢了过来,顺手又把男人怀里的方便面抢了过去。
“你狗日的,好手好脚的找个班上都饿不死,天天偷鸡摸狗的,真给你们云南人丢脸!”
“哎哟,老板你就帮帮忙嘛,我搞到钱了就还你,我之前赊的帐都结清了呀。”
陈浩是四川人,云贵川这一块的人口音都很象,他能听懂那家伙的话。
再看这个人,背影有点熟悉。走近了一点,低头一看,是老狗。
陈浩靠在柜台上:“你是老狗吧?”
老狗眯着眼睛打量着陈浩,白天的时候突然收到几个电话。那会儿他在睡觉,也没敢接。
他做了什么事,心里很清楚。
突然有个陌生人来找自己,老狗有点心慌,汗毛倒竖。
“不是,你认错了。”
老狗说着,就往外面走。走到门口,老板就说道:“他就是叫老狗,你是条子吧?这小子整天偷鸡摸狗的,上次还从我店里顺走了两包烟。”
老板话音刚落,老狗一溜烟就往外面跑,跑得贼快,像见了鬼似的。
陈浩脚下生风,也追了上去。坐在车里的田雨汐看到陈浩正在追着一个人跑,也赶紧落车,追了过去。
别看老狗比较矮,爆发力很强,跑得贼快,像条泥鳅。
一溜烟的功夫,就从便利店跑进了小巷子。巷子黑漆漆的,这狗日的像开了外挂似的,轻轻松松跃过脚下的障碍物。
陈浩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追起来很费劲,鞋底磕磕绊绊的。
“兄弟,别跑了!想找你打听个人。”
“滚你妈的!”
老狗一边跑一边骂。
陈浩把老狗堵在一条巷子里,前面没路了,死胡同。
陈浩双手按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兄弟,别跑了,聊聊。”
“我聊你妈呀!”
老狗骂完,大喊一声:“有条子!有条子啊!”
哗啦一下,刚才还黑漆漆的小巷,周围两边的房屋内灯都打开了。
仅仅十几秒钟的时间,一群只穿着裤衩、手里拿着各种武器的人,从巷子的四面八方涌来,像潮水般。
“条子吗?赶紧滚!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说话的人也操着一口浓浓的云南口音,陈浩知道自己捅了云南老表的窝了,这附近住的,应该都是云南来东莞打工的老乡。
那会儿的人很团结,这些人大多是一个镇上的、一个村的,他们结伴来东莞打工,无论谁发生点事儿,大家都乐于互助。
别说一个条子的,就算整个公安局的人来了,他们都不带怂的。
田雨汐推开人群跑了进来,亮出警官证:“别动!警察!我只是想找他问点事儿。”
那群人却牢牢地把老狗围住,像护犊子的老牛。
老狗这狗日的,虽然平日里偷鸡摸狗、不干好事,但每次偷到钱,都会照顾巷子里的那些孤儿寡母。
大家对他感恩戴德,视如兄弟。
人性就是那么复杂,无法用好坏去简单判断一个人,就好象赵春明一样。
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操着一口云南口音:“赶紧走,我闷折碟波荒赢警察。”
(我们这不欢迎警察。)
田雨汐掏出枪,对着天空鸣枪示警,砰!枪声炸响,震得耳膜嗡嗡。
“散开!我们只是想问他点事儿。谁敢阻挠警察办案,全给你们抓了!”
但是没人怕田雨汐,反而还把陈浩和田雨汐围了起来,武器举得更高,钢管、菜刀、铁锹啥玩意儿都有。
陈浩冷冷地笑了笑:“没用的,要想抓老狗,只能硬来了。
我顶得住,不知道你顶不顶得住。”
陈浩和田雨汐背靠背。
“你都顶得住,我能顶不住吗?”田雨汐声音坚定,握枪的手微微颤斗。
“那一会儿动起手来,我可顾不了你哦。”陈浩说道。
“顾好自己再说吧。”
陈浩高高跃起,一脚把最前面的人踹飞出去。巷子很窄,那人倒下时,后面的人也都跟着倒在地上,惨叫连连,像多米诺骨牌倒了似的。
眼看陈浩动手了,云南老表抄起家伙,就朝陈浩砸了过来:“搞死这狗日呢!”
陈浩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木棍,肆意挥舞。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兵器是手臂的延伸。有了这根木棍,陈浩进可攻退可守。
这群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他象个战神,一路往前杀。老狗躲在人群最后面,脸色煞白,腿都吓软了。
这么能打,你说他是警察?
另一边,田雨汐站在陈浩身后,那些想要冲过来帮忙的人,都被她拦住。
那大长腿,一脚踹翻一个,动作利落。
陈浩随意瞟了一眼,没想到田雨汐还挺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