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强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中华。
田鸡的话像把刀子扎在他咪咪上。
“说,志华是怎么死的?”闻强声音低沉,强忍着愤怒。
田鸡跪在地上,挤出两滴马尿。
“强哥,昨晚嫂子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华哥,让我今天去找找。
华哥那人你知道的,爱嗑k粉,玩起来不晓得刹车,我一想不对劲,白天我就赶紧找了过去。”
闻强没吭声,手指敲着沙发扶手,节奏越来越快。
田鸡咽了口唾沫,继续编:“我到他住的那小区,门大开着,里面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子。
我心想坏了,冲进去一看……
妈的,陈浩那狗日的正拿着把刀,一刀一刀往华哥身上招呼!
华哥腿上扎了好几刀,手掌都穿了洞,血流一地……
我当时腿都软了,吓尿了裤子,掉头就跑!”
田鸡说到这儿,哽咽起来,抹了把脸。
“强哥,华哥对我不薄啊,每个月都带我去打炮,你得给华哥报仇,杀了那陈浩那狗日的!”
毛志华是闻强的左膀右臂,从底层小混混爬上来的,这些年来跟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
闻强对他不薄,送了他两套房,两辆车,还送了家酒吧。
每个月分红二十万。
毛志华死了,他闻强等于断了条骼膊。
这口气怎么咽?
“操他妈的陈浩!”闻强噌地站起,一拳砸在茶几上,玻璃面儿咔嚓裂开,烟灰缸翻了,烟头烫在手背上他都没感觉。
“老子要你不得好死!”
文强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阿豹,你带两个人去志华住处看看,快!”
电话那头,阿豹应得飞快。
闻强挂了,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
陈浩这兔崽子,杀了他弟弟,又干掉钱飞,现在还搞到志华头上……说不定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没过五分钟,阿豹电话打回来:“强哥,华哥……华哥真死了!腿上好几刀,手掌穿了,脖子是被人扭断……明显被人折磨过,屋里都是血。”
“陈浩……”闻强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吱响。
“老子要你死无全尸!”
他深吸口气,冷静下来。
妈的,发布江湖追杀令。
闻强又拿起手机,这次是给东莞各大帮派的老大打的,云贵川的、江西的,一个不落。
“喂,老赵啊?陈浩那小子杀了我们帮的兄弟,放风出去,谁干掉他人我给五十万!对,额外再给你五十万……”
电话一个个挂断,闻强就不信了。
东莞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他就不信那小杂种能飞上天去。
警察通辑,黑道悬赏,陈浩插翅难飞!
可冷静下来,闻强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屋里安静得一逼,他蹲下身,盯着田鸡那脸。
“不对啊,田鸡,你他妈怎么知道老子在这儿?”
田鸡心头一咯噔,脑子嗡嗡的。
完了,露馅了!
他求生欲上来,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瓜飞转。
“强哥,华哥……华哥临死前喊的!他一边吐血一边喊,去碧海云涛山庄,找老大替我报仇!我听着就记住了,掉头就往这儿跑……呜呜,华哥他……”
闻强站起身,挖了挖鼻孔,狐疑地瞥了田鸡一眼。
妈的,陈浩这狗日的胆真肥,不但没跑,还玩灯下黑杀了自己手下。
可转念一想,后脊背一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人常说,人死前会有征兆,今天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心口堵得慌。
下午找了个四川妹子消火,虽然猛干了几炮,可那股烦感还在胸口转着。
“操!”
闻强骂了句,抓起手机。
“阿豹,带三十个兄弟赶紧滚到山庄来!快!”
挂了电话,他扭头看向田鸡。
“你也别走了,留下来保护老子!”
田鸡点头如捣蒜,“强哥放心,我……我拼了命也护着你!”
闻强摆摆手。
“去,找间屋歇着,别他妈乱跑。”
田鸡退出去,找了间空屋,门一关,心跳得象刚打完炮。
妈的,刚才差点穿帮了!
他赶紧掏出小灵通,发消息给陈浩。
闻强在6号院子,3楼最拐角那间房。
门外俩保镖,院里十来个,院子周围五六个。
刚喊了三十多弟兄,晚点就到,你搞得定不?搞不定别急,从长计议。
消息发出去,田鸡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心想这回是赌命了。妈的,江湖这摊浑水,谁趟谁死!
……
山庄外的小树林里,陈浩蹲在草丛里,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皱成沙皮狗。
五十来号人?操,这他妈陈浩南来了也得挨两刀。
陈浩点根云烟,深吸一口。
猛龙这狗日的,这关键时候,电话关机,找不着人。
自从陈浩出来后,给猛龙打几个电话了,就是没人接,后来直接关机了。
难道是出事了?
要是猛龙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就这把破手枪,还是他妈山寨的,那点子弹够干几个?
他咬咬牙,准备撤。
妈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机会再说吧。
可刚起身,就见山下路上一辆破面包车晃晃悠悠开上来。
郊区小路,坑坑洼洼的,车速很慢。
陈浩眯眼一看,车身贴着gg,新鲜蔬菜批发。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陈浩猫腰冲过去,拦在车前,挥手大喊:
“叔!叔!”
老汉一脚急刹,车头差点怼上陈浩的胸口。
“你个龟儿子!吓死老子了!找死啊?”
老汉重庆口音,陈浩贴近车窗,压低声:“叔,求你件事儿。把我藏车里,带我进山庄,行不?给你钱!”
老汉警剔地瞥他一眼,锁紧车门。
“不行!老子不认识你,你要进去干嘛?滚蛋!”
陈浩从兜里摸出一沓蓝色的毛爷爷,这是猛龙给的两万活动资金。
“一万!叔,你把我带进去,这一万归你!”
老汉眼睛直了,咽口唾沫。
东莞工厂打工仔月薪顶天一千,一万块?够他干一年不吃不喝!
可这小子不对劲,这活接还是不接。
“叔,你考虑考虑,要不行就算了。”陈浩作势收钱,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很决绝。
“哎哎!等等!”老汉急了,探头喊。
“两万!两万我帮你!”
陈浩没停,头也不回。
“一万五!一万五总行吧?”
还是没反应。
“一万!一万不行吗?”
陈浩顿住脚步,转身。
“八千?”
老汉抠抠鼻屎,骂了句娘。
“行行行。”
陈浩心里一松,赌对了,人性如此。
这年头,谁不爱钱?
他走回来,递根烟给老汉,点上火。
“叔,谢了,你等会儿,我和我兄弟说两句话。”
老汉点点头,抽着烟,眯眼看陈浩钻进树林。
陈浩猫腰走远了,假模假样说道:“兄弟,我进去了,你记住车牌。”
说完,他钻出来,拍拍老汉。
“走,叔。我藏车厢里,不能坐副驾。”
老汉嗯了声,把车厢里的白菜箩卜挪挪,腾出个角。
陈浩蹲进去,身上盖满菜叶。
手摸着腰间枪,情况不对就直接开干。
面包开了几分钟,到了山庄大门。
保安探头瞄一眼车厢:“送菜的?进去吧。”
车过铁门,陈浩从菜叶缝里偷瞄了一眼。
几个保镖在一栋别墅前晃悠。
车停库房边,老汉落车卸货。
陈浩猫腰溜出来,一把拽住老汉骼膊,拉到墙角阴影里。
蓝票子塞过去:
“大叔,你就当没见过我。要是说漏嘴了,我门口那兄弟饶不了你,他记下你车牌了。”
老汉拿起钱,陈浩顺势从腰间拔枪,上膛咔嚓一响,当着老汉面晃了晃。
“懂?”
“哎哎哎!懂懂懂!老子嘴巴紧得很,烂在肚子里!”老汉点头如捣蒜。
陈浩收枪,拍了拍他肩。
“那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