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苏韵毫无睡意。
她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专业的环形灯和麦克风。
桌面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一旁散落着几张写着要点的便签。她深吸一口气,按下录制键。
摄象头亮起红灯,她知道自己正在被记录:不仅仅是这段视频,更是这个决定本身,这个让她内心撕裂的决定。
“大家好,我是苏韵。”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干涩,并非表演。
“我知道大家最近一直在关注,澄心堂着火的事情。
我感谢所有关心他的朋友。我丈夫江澄他他现在还在医院,昨晚吸入大量浓烟,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
说到这里,苏韵停顿了,她低下头,心里一阵阵刺痛。
“事情是这样的,我丈夫因为最近的精神压力太大,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都呆呆傻傻。
他最近经历了太多,特别是李强先生的事,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苏韵抬起头,直视镜头。她的眼圈通红。
“‘澄心堂’昨晚发生了火灾。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我丈夫是精神恍惚中不小心打翻了酒精灯,火势迅速蔓延,消防队已经到场,江澄已经被救出,可他已经吸入大量浓烟。”
她擦拭眼角泪水,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我知道警方正在调查此事,作为江澄的妻子,我恳请调查人员理解他目前的状态和精神压力。
他已经承受了太多指责和压力。李强先生的事,我已经通过协商解决了,李强先生也发布了声明,表示愿意原谅我丈夫。”
苏韵微微前倾身体。
“我想强调三点:第一,澄心堂的设计完全符合消防规范,这一点消防部门已经确认。
第二,江澄作为一名医生,一直非常重视安全,这次纯属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意外。
第三,我们已经联系了所有可能受影响的邻居和商户,承诺承担一切损失。”
她再次停顿。
“关于警方的调查,我们全力配合。
事实上,江澄因为压力和最近的舆论风波,心理状态非常脆弱。”
苏韵的语速稍微加快了一些。
“我想说的是,这起火灾已经毁掉了江澄的心血,毁掉了澄心堂,几乎夺走了他的生命。
我真的恳请媒体和公众,给他一点空间,一点理解。
他已经为自己的不小心付出了惨痛代价,我不希望他醒来后还要面对无休止的调查和质疑。”
她的声音开始颤斗。
“澄心堂是他梦想的实现,是他想要帮助更多患者的平台。现在,一切都化为灰烬而他也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苏韵伸手关掉了环形灯,只留下一盏柔和的侧灯,让她的脸在镜头前显得更加憔瘁。
“最后,我想对所有关心我们的人说声谢谢。也请相信,警方会做出公正的判断。
根据现有证据,这明显是一起因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意外事故。江澄需要的是治疔和恢复,而不是更多的质疑和压力。”
“再次感谢大家。我会在医院陪伴江澄,直到他醒来。我相信,等他醒来,我们会一起面对这一切,重建生活。谢谢。”
苏韵按下停止键,红色的录制灯熄灭。
她静静地坐了几分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盯着黑暗的屏幕中自己的倒影。
然后,她打开手机,开始按照赵婷给她的指示,发布这段视频到所有平台每一个江澄事件发酵过的地方。
发布完成后,她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打给消防局的王局长,苏韵父亲的大学同学。“王叔叔,视频我已经发了,强调了消防规范是的,我知道现场有些疑点,可江澄最近的状态确实谢谢您理解,爸爸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第二个打给负责案件的陈明。“陈哥,我刚发布了声明我知道你们还在调查,可江澄的身体状态真的很差,我们提供的那些医疗证明我明白,只是希望你们能考虑到这些因素。”
第三个打给本地一家影响力最大的媒体主编。“刘主编,感谢您之前的客观报道是的,我发了视频声明,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帮忙转发,引导一下舆论方向当然,苏氏集团接下来的gg投放,我会亲自跟市场部说。”
每打完一个电话,苏韵就觉得自己的胃收紧一些。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城市的灯火。这座她从小长大的城市,这些她从小就认识的关系网,现在被她用来掩盖真相。
她不知道澄心堂的火是谁放的,可绝对不是意外失火。
苏韵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江澄躺在病床的模样,脸色苍白,插着管子,生命体征微弱却稳定。
医生说他有吸入性损伤,最严重的是脑部缺氧,不知道醒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
“你必须让澄心堂大火定性为意外。”赵婷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必须是意外,否则你可能身败名裂。”
苏韵想到赵婷的话,心如刀绞,真要是张磊纵火,她该怎么办?
虽然内心深处一遍遍说服自己,不可能是张磊放火烧自己的丈夫,可赵婷的分析也是非常有道理。
江澄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赵婷的表弟艾滋病跟江澄没有一丝一毫关系,他绝对不可能。
苏韵想到赵婷冷静的分析,她告诉苏韵:澄心堂才开业几天时间,也不至于巧合到有人本身是艾滋病携带者,刚好在澄心堂针灸过,去测试发现感染了艾滋病,以为真是江澄针灸消毒不干净感染,所以痛恨江澄去放火。
这样的概率太低,退一万步说,现在艾滋病携带者只要按时服药,对寿命影响不大,真要是检测出艾滋病,应该是敲诈一大笔钱,怎么去冒险放火?
赵婷的综合分析,张磊放火烧江澄的可能性十之八九!
苏韵感到一阵虚脱。她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
张磊的身影浮现在脑海,苏韵感到一阵恍惚。
那些热辣辣的视频聊天,想到自己的放荡,她羞愧得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