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萍感觉闺蜜身体都在颤斗,她让闺蜜抱了几分钟,才轻轻推开。
苏韵眼框红红的,好象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水萍忍不住开口,“韵韵,我真是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苏韵微微侧头看她,“想不通什么?”
“张磊啊!”水萍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嫌弃和厌恶,“那个张磊!猥琐,眼神不正,没有能力。
我水萍看男人,不敢说百分百准,可七八成总是有的。
可你,苏韵,我们认识多年,你是什么人?
高冷,有分寸,距离感把握得让多少想追你的男人自惭形秽。
可你怎么就对那个张磊…带着那么厚的滤镜?你到底图他什么?”
水萍一口气说完,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憋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韵静静地听着,这次倒没有因为闺蜜对张磊的贬低而动怒。
良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水水,”
“你觉得我对他有滤镜,是吧?”
“是啊!他在你这里简直被美化得象是镶了金边!”水萍忍不住吐槽。
苏韵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温柔。
“是啊,我现在承认,是带着滤镜。
可这滤镜,不是凭空来的。”她顿了顿,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重新聚焦,变得清淅而坚定,“水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小时候,曾经被绑架过?”
“什么?”水萍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戏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绑架?你?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那时候还小,而且事情…处理得比较隐秘。”
“小学四年级,十一岁那年。”
水萍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无法想象闺蜜,在十一岁的时候,竟然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
苏韵视线尤如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遥远而惊惶的夏天。
“我记得是放暑假没多久,天气很热。我贪玩,和家里闹了点小别扭,一个人跑去了离家稍远的一个小公园…然后,就被捂住了口鼻,失去了意识。”
她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清淅地敲在水萍的心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了一辆颠簸的、散发着霉味和汗臭的货车车厢里。
手脚都被绑着,嘴里塞着布团。周围还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吓得瑟瑟发抖,哭都不敢大声哭。”
苏韵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属于那个十一岁女孩的恐惧,“我知道,我遇到人贩子了。”
“天啊…”水萍喃喃道,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完全被带入了苏韵的回忆里。
“我们被不停地转移,车厢、黑屋子、又换车…不知道过了几天,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山开始多起来。
后来我知道,那是往滇省方向去的。”苏韵继续说着,语气依旧平静,握着水杯的手指,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他们要把我们卖到滇省那边的大山深处。那时候小,可也隐约知道,如果被卖进去,这辈子可能就完了。”
水萍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断。
“后来有一次,他们带着我们徒步走山路,好象是要避开什么检查站。
那山路很难走,又窄又陡,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山谷。
我记得那天天阴沉沉的,好象要下雨。”
苏韵的语速稍微快了一点,“我趁着一个看守疏忽,大概是看我是个女孩子没太在意,我猛地挣脱了他,拼命地往旁边的树林里跑。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跑,不能被卖掉,死也不能!”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我在树林里没命地跑,树枝刮破了我的衣服和皮肤,我也感觉不到疼。
只知道后面有人在追,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慌不择路,跑到了一处断崖边…”
苏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斗,“那下面,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底,就象是…万丈深渊。
我回头,看到那些人已经追近了。我当时…可能是吓坏了,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崖下栽了下去。”
“啊!”水萍惊叫出声,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以为我死定了。”苏韵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眼底竟泛起一丝微弱的水光,“可是,就在我掉下去的那一刻,一只手,一只属于男孩子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双手很有力,抓得我生疼。我抬头,就看到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趴在崖边,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着我。”
苏韵的描述极其细致,就好象那一幕就发生在昨天,“他把我一点一点地往上拉…那时候他看起来也不大,大概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终于,把我从悬崖边拖了上来。我瘫在地上,浑身都在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水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刚缓过一口气,就听到追我的人的声音已经很近了。
我告诉那个男孩是人贩子来了,他们来抓我。
那个男孩脸色一变,一把拉起我,低声说:‘快跑!’
然后,他就拉着我,钻进了更密的林子里。”
苏韵继续说道,“我们在山林里狂奔,他对那里的地形好象很熟悉,带着我左拐右绕。可是那些人贩子一直紧追不舍。”
“后来呢?你们怎么摆脱他们的?”水萍急切地问。
“我们跑得太快,摔倒在一条河里。
那条河很宽,水流非常急,哗哗的水声很大。”
“水流的力量超乎想象,一下子就把我们卷走了。
我在水里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呛了好几口水,感觉快要窒息了。可是…但是那只手,那只救了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我。”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无论水流多急,无论我们被冲出去多远,撞到水里的石头有多疼,他始终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一直没有放开过。”
苏韵停顿了下来,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城市隐约传来的微弱噪音。
水萍看着她,看着闺蜜眼中混合着后怕、感激和温柔的光芒,她似乎慢慢有些明白,那份“滤镜”的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