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姝拉过春枝的手,语气郑重道:“女子出嫁之后,处境更为不易,上要伺奉公婆,下要服侍夫君、打理内宅,若不是遇到真心喜欢的,我真想一辈子将你和怜儿留在我身边。”
“夫人!”春枝低唤一声。
“你与怜儿不同,她比你聪慧机敏,就算身处困境中焉能为自己寻得一方立足之地,而你啊。”
纪姝轻叹一声,抚了抚她的头:“我还是多给你备点嫁妆,才更安心。”
春枝低声道:“婢子不想嫁人,只想要一辈子陪在夫人身边。”
纪姝闻言失笑道,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好好,那就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反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说着,身子微微往后一靠,顺手掀开窗帘,目光投向窗外。
语气渐缓道:“男人这个物种,就是贱骨头,你越是不搭理他了,他越要凑上门来,但你越是在乎他,他反而不当回事。”
春枝立刻会意,夫人这是在说君侯,明明昨夜还不见人影,知晓夫人不在府中后,便立马追了上来,可不是就是“贱骨头 ”嘛。
马车外的裴砚之听得脸黑成一片,他起初只是想要进来和他说说话,谁知刚跨上来,听便听见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
简直气煞他也!
他大手一挥,撂开帘子躬身走了进去,春枝见他面色不好,趁着马车停稳之际,急忙退了出去同车夫坐在一起。
纪姝察觉出动静,睁眼便见到他坐在身旁,心知方才的话多半被他听了去,却装作不知,重新合上双眼。
裴砚之见她说出这番话后,还如此安之若素,更是气结,抓起她的手便咬了一口。
“嘶——”
她吃痛忙抽回手,不悦地质问,“你做什么!”
裴砚之瞥见她的手背浅浅印记,没想到皮这么嫩,只是轻轻咬上一口,那处竟然有些红肿。
悻悻地没敢再下口,只将她半拥在怀里,低声道:“你如此骂我,还不许我略施惩戒?你就如此霸道?”
纪姝挑眉反问:“那妾身骂你什么了,可曾点名道姓说是在骂您?”
裴砚之自知狡辩不过她,又不想从她嘴巴里听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心中暗叹古人诚不欺我:唯小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低头掰过她的脸颊,俯身吻住那红嫩可口的唇瓣,趁她张口之际,顺势抵了进去,将她舌尖狠狠吮吸。
这下,她再也让她说不出其他话来,这张小嘴还是适合做这样的事。
纪姝没料到马上就要快到府邸时,他竟然在车上对她做如此的事,真是无耻至极!
气得面红耳赤,甚至在马车的颠簸中,感觉到有什么复苏,裴砚之吻得愈发深入,啧啧水声在狭小的车厢中格外清淅。
直到车夫重重地一声“吁——”
马车靠稳后,裴砚之这才松开她,抚平她衣襟处的褶皱,先一步下了马车。
纪姝对着镜子里,看了眼,镜中人双颊绯红,眼里含着一汪水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媚意。
不敢多看,扶着车厢急忙下去。
回到文心阁后,周嬷嬷前来禀道:“夫人,福寿苑的书桐来了?”
纪姝翻阅帐册的手微顿,道:“请她进来。”
书桐进来后,先是行了礼,后道:“夫人,老夫人说请您和君侯前去用晚膳。”
纪姝淡淡瞥了她一眼,“好,知道了,稍后就去。”
书桐话带到,便离开了。
恰在此时,怜儿也从南顺街回来了,再过几日秋意浓便可以开张了,前些日子她失踪,常武根本无心打理铺子,好几日都未能继续装修,停滞不前。
每月蕊夫人都会将茺州秋意浓的帐册细目快马送至,当她细细核算过后,也不由得大吃一惊,时下寻常百姓,一两银子足够一家花销两三月,而这帐目上。
与蕊夫人分红后,两月竟还有三万两之巨,这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一笔巨款。
而这些还只是她和蕊夫人合伙之利,她独立经营的铺面里面有四成要分给裴砚之,但她和蕊夫人的合作,他并不知晓。
震惊过后,纪姝头脑反而愈发的清淅,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吩咐春枝道:“将这个帐册仔细收拾好,莫要让旁人知晓。”
春枝忙点头,“婢子现在就去收拾好。”
约莫着裴砚之也收到消息,从书房出来后便直接到了西苑来寻她一同去福寿苑。
二人收拾妥当后,便去了。
福寿苑,二房与裴行简均落座。
老夫人许久未见孙儿,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面色虽黑了不少,但精神比起往日好了不少,但愈发显得阳刚气十足。
知道这些时日必定在外历练了不少,他们裴家儿郎,就该是如此,满意的点点头。
老夫人开口道:“你这些时日不在家中,还不知道吧,你父亲前日续娶了新妇,等人到了你该敬一杯茶,称呼一声母亲才是。”
裴行简垂着眸,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茶盏。
宋氏执扇轻笑一声,“母亲莫不是忘了,那纪氏比之行简还要小上一岁呢,这声母亲如何叫得出口?”
裴夫人面上一沉,冷声道:“如何叫不得?既嫁进裴府来,就是行简的长辈,更何况宋太后当年嫁入汉中时,那是当今天子不也比宋太后还要大六七岁,那时怎无人说使不得?”
一番冷声质问让宋氏显些下不来抬,好在裴颂见席上气氛不太对劲,打圆场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行简若是喊不出口,便唤一声夫人也是使得的。”
裴夫人还欲再言,门口传来书桐的声音,想来燕侯夫妇二人到了。
这才未出声。
裴砚之在前,纪姝随后,所以并未瞧清里面的神情,倒是春枝提了一嘴,压低了声音只有她二人能听见:“夫人,世子也在。”
纪姝闻言怔住,旋即恢复如常。
二人垂眸敛礼:“母亲!”
裴夫人见这对璧人,满意颔首,侧身对着纪姝道:“姝儿,你们成婚至今,尚未见过行简。”
“行简,还不来见过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