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手还能让他受伤,显然纪姝也想到了这点,拧紧了眉心:“他这条命太值钱了,一旦得手,燕州必乱,到时各方势力就可以趁虚而入……”
这事件提起裴砚之的名号,胡人无不闻风退避,汉家百姓却视若神明。
“娘子也不必忧心,瞧着今早用早膳的样子,多半是轻伤,不要紧。”
纪姝摇了摇头,“我只是怕他在我这庄园里有个好歹,到时候百口莫辩。”
春枝心底疑惑,不明白女郎为何对燕侯有这般大的反应,她将疑问问了出来。
“女郎,燕侯可是有得罪了您。”想来想去女郎跟那人好似也没有太多的交集啊,交集多的反而是世子。
纪姝微抬眼皮看向临窗的方向,轻声道:“若是可以,往后一辈子都不要有所交集才好。”
春枝手微顿,“可是……”连身子都给了对方,到底是不敢说出口。
“他的身份地位不是我们能够去攀附的,中间还夹杂着裴行简,若是牵扯太多,反而会玩火自焚,我只想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越说心里越烦躁,恨不得赶紧打发这人赶紧走,免得徒生事端。
春枝不由得觉得此事女郎想得过于简单了,想到那日女郎发烧,燕侯亲自侍药至天明,伺候女郎。
这些女郎细节并不知晓,只是以为简单的将军医请了过来。
心里不由得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燕侯怕不是早就对女郎起了心思,只是碍于裴世子,才将自己的这份心思强压制住。
如果是真的,那女郎……这也未免太可怕了,春枝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拿起梳妆盒将珍珠粉轻轻点在纪姝的眼底,想要去提醒些什么,但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太多。
最后作罢,说起了些其他的:“都怪我昨晚睡得太沉了,这种大事我竟然还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纪姝失笑,“想什么呢,你在这也起不到作用。”
“女郎!”
“好了,你赶紧再去看看他们走了没。”
“是。”
此时寒秋苑内。
裴砚之看着桌子上的膳食无一不精细,色香味俱全,难得是连用的碗碟上面都绘着漂亮的图案。
这么久,确实是饿了,他刚坐下来吃了两口,陆长鸣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他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
裴砚之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暗流涌动,低笑一声。
竟是被气笑了。
从昨晚种种迹象来看,这就是一处私家庄园,主人多半是女子之流。
只是他猜中了前头,没猜中这女子竟然是纪姝,尤其是陆长鸣说,在此处见到纪娘子的婢女。
那就说得通了,她是害怕被自己撞见,还是不想看见自己,所以躲着不出门,将他送走之后再现身。
看着桌子上精美的早膳,偏头问陆长鸣,“孤很可怕吗?她为何每次见到孤都要躲?”
“主公您说的是纪娘子?”
裴砚之“恩”了声,陆长鸣看着主公哪怕吃个早膳,受了伤依旧气势逼人。
就连作为常年跟在主公的自己都害怕,又何况一个娇弱的小娘子。
纪姝不知道此刻她在裴砚之的脑海里已经走了好几遭,想着怎么戳破她,又想着她既然如此害怕自己。
反正自己又受了伤,自己干脆不走了,只是这样一想,就忍不住笑了几声。
陆长鸣看着主公这莫名的笑意,这哪里不可怕,一向冷厉肃然的主公,笑了?
他轻轻挑了挑眉头,偏过脸吩咐道:“既然她要躲着,就让她自己出来,不着急走了,你跟他们说我要养伤,再借住几日。”
他信步走到院中,四周幽静,唯有古松劲直,想着这松树枝桠横斜,生得太过肆意,如果不修剪只会越来越乱。
想到纪姝的表情,裴砚之又是一笑。
陆长鸣暗自惊叹:乖乖,主公这是怎么了,一说起纪娘子,就笑个不停。
“什么?”一声惊呼从春枝嘴里出来,惊得手里的酥烙掉在了地上。
春枝忧心道:“女郎,这可如何好?”
纪姝更是没想到,原本吃完早膳就可以将他送走,没想到这尊大佛又要留下来养伤。
不是说能好好地用早膳吗,怎么如今又要养伤?此处离茺州算不上远,快马也就半天的功夫。
难道是伤到什么隐晦之处了?
思来想去得不到其解,气的纪姝手里的饼子都不香了,气饱了。
春枝安抚道:“女郎,我瞧着寒秋苑离我们这边也挺远的,要不我们出去避避,白日我们可以赏花,其实也不会碰到。”
纪姝:“我哪里是想着这个,只是这么多人住在庄子上,太过打眼了些,招惹是非。”
刚放下手中的碗筷,前面常武小跑了过来,“女郎,那位要见您。”
纪姝皱起漂亮的眉头,“见我干甚,不是说了我不在吗?”
常武哭着脸,“小的也不知啊,那位说要见庄子的主人表达感谢之意,要是主人不见,他就不走了。”
真是得寸进尺,自己让他借宿已经是仁至义尽,他倒好,不仅不感激,反而以此来要挟。
不对!
本能的不妙,尤其是想到那日他急促的呼吸声,幽暗的眼神。
“他是不是发觉了。”
“常武,我们先出去躲几日,等他们走了你在告知我回来。”
说完,着急忙慌地收拾了几件衣物,碎银,就准备从侧门偷溜出去。
就当春枝从里往外打开侧门时,一股强烈的气息直接逼入,令纪姝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
春枝打开门,纪姝正准备往外走时,只见庄园整个外侧都形成了半包圆的形势。
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后面伸出来,扣住了纪姝的手臂,往里一带。
纪姝下意识往下一看,这是双男人的手,掌心十分炽热。
春枝惊呼了声,“君……君侯——”
“要去哪里?纪娘子——”低沉的男声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淡淡一问。
纪姝眼睫飞快的颤动,身子缓缓转过身,看着裴砚之,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裴砚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见她似乎是恼了,语气不由得放柔和,“很难猜吗,你这出庄园处处都有你的味道,进来时我就感觉到了。”
纪姝直言不妙,想要上前想要捂住他的嘴,这么多在。
“只是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躲着我作甚?”
裙摆微微拂动,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衣袍,二人不由得都想到了那晚,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