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暖,但随即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
表弟苦笑:“陈雪的左肩胛骨下方,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她小时候调皮爬树摔下来留下的。这个秘密,只有家里人才知道。”
我想起有一次陈雪换药时,我确实瞥见过那个胎记。
“谢谢。”我收好u盘。
“快走吧。”表弟说完,转身回了病房。
我顺着楼梯快速下楼,在二楼遇到了正在等我的老猫。
“怎么样?”他问。
“见到了。”我说,“走,先离开这里。”
我们出了医院,回到车上。我把u盘的事告诉了老猫。
“现在看吗?”他问。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说。
老猫开车带我们来到城东的一个城中村,这里巷道错综复杂,流动人口多。我们在一家看起来脏兮兮的网吧要了个包间,关上门,插上u盘。
u盘里有两个文件夹。一个名字是“红姐调查”,另一个是“蝎子纹身线索”。
我先打开了第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几十个pdf文档和图片。我点开最近的一个,是陈雪整理的关于红姐的资料。资料显示,红姐的本名叫李红,今年38岁,籍贯西南某市。她22岁来到南都市,最早在夜总会做服务员,后来认识了当时海蛇帮的一个小头目,开始涉足灰色产业。
但真正让她崛起的,是十年前的一件事。资料里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是红姐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影。男人穿着警服,肩章显示级别不低。照片拍摄于一个高档会所,两人举止亲密。
照片下面有陈雪的注释:“王振涛,时任南都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副支队长,现任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与李红保持不正当关系至少八年。”
王振涛!就是那个刚刚在化工厂火灾中重伤的副支队长!
继续往下翻,是陈雪整理的银行流水记录。红姐名下多个账户,在最近三年里,有数笔大额资金转入,来源不明。而与此同时,王振涛的妻子和孩子在澳洲购置了房产和豪车,资金来源也说不清楚。
“红姐和王振涛是利益共同体。”老猫在旁边说,“一个提供保护伞,一个输送利益。”
我点头,继续看。
另一个文档是关于“海龙号”事件的。陈雪显然做了大量调查,她找到了当年的一些卷宗复印件,但关键部分都被涂黑了。她在旁边标注:“原始卷宗可能被篡改,需要找到当年的经办人。”
最后一份文档,是陈雪的推测。她认为,红姐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海龙号”失踪的真货,但那批货的下落只有两个人知道——苏晚晴和罗劲松。所以红姐才会千方百计要抓他们。
而红姐背后的“大人物”,很可能不止王振涛一个。陈雪在文档最后写道:“根据线人提供的信息,红姐每隔两个月会去一次省城,每次都是单独开车,行程保密。怀疑她在省城有更高级别的保护伞。”
我关闭这个文件夹,打开了“蝎子纹身线索”。
里面是一些照片和文字记录。照片很模糊,是在夜晚偷拍的,一个男人的右手虎口位置,确实有一个蝎子纹身。但男人的脸看不清楚,只能看出身材高大,光头。
文字记录是陈雪的调查笔记:
“根据‘老狗’手下供述,右手虎口有蝎子纹身的男人,是红姐手下的得力干将,绰号‘蝎子’。此人行事狠辣,主要负责‘脏活’。但奇怪的是,我在警方的在逃人员数据库中查不到这个人,连前科记录都没有。”
“进一步调查发现,‘蝎子’可能不是本地人,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南都市,直接成为红姐的核心成员。有传言说,他以前是境外雇佣兵,手上有多条人命。”
“线索中断。‘蝎子’行事极为谨慎,几乎不留痕迹。唯一可能接触过他的,是夜未央酒吧的一个老服务员,但该服务员在一个月前因‘意外’坠楼身亡。”
陈雪的笔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时间是她出事前一天。
我靠在椅子上,感觉脑子里的线索又多又乱。
红姐和王振涛勾结。蝎子是红姐的杀手,可能有雇佣兵背景。红姐在省城还有更高级别的保护伞。陈雪查到了这些,然后就出事了。
这一切,都和小姨苏晚晴有关,和七年前“海龙号”失踪的真货有关。
“时间不早了。”老猫看了眼手机,“快七点了,你还要去西郊水库。”
我关掉电脑,拔出u盘。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城中村的巷子里亮起昏黄的灯光。
“老猫,”我说,“这次去水库,可能有陷阱。”
“我知道。”老猫拿出枪检查子弹,“所以我跟你一起去。”
“太危险了,红姐说只能我一个人去。”
“她在水库外三里地就得下车。”老猫不容置疑地说,“我在外围接应。如果出问题,我至少能制造混乱,让你有机会跑。”
我看着他,知道拗不过他:“谢谢。”
“别说这些。”老猫把枪插回腰间,“走吧。”
我们开车前往西郊水库。路上,我一直在想陈雪u盘里的内容。红姐和王振涛的关系,蝎子的身份,省城的保护伞这些线索像一张大网,而我和小姨,还有罗劲松、陈雪,都是网里的鱼。
晚上七点五十分,我们到达水库外围。老猫把车停在一片树林后,递给我一个微型耳机:“戴上,保持联系。如果有危险,说‘水太凉’,我就冲进去。”
我戴上耳机,测试了一下,声音清晰。
“小心。”老猫最后说。
我点点头,下了车,沿着小路走向水库大坝。
西郊水库是南都市的备用水源地,平时很少有人来。夜晚的水库,静谧得可怕。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大坝上,几盏路灯发出惨白的光,勉强照亮前路。
晚上八点整,我走上大坝。
远处,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走近了,看清是红姐。她今晚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长发被风吹起,站在大坝边缘,背对着我。
“准时。”她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我小姨呢?”我问。
红姐指了指大坝下方。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水库边停着一艘小型游艇,船舱里亮着灯。
“在船上。”红姐说,“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上船之前,我要先看到你的‘诚意’。”红姐走到我面前,“告诉我,罗劲松被劫走后,你和他有没有联系?”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我也不知道他被谁劫走了。”
红姐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判断我是否说谎。良久,她点点头:“我相信你。但这样一来,我们的交易就变了。”
“什么意思?”
“原本,我要你用罗劲松换苏晚晴。”红姐说,“但现在罗劲松被别人劫走了,我就需要你用别的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陈雪u盘里的内容。”红姐缓缓说,“我知道你今天去医院了,也知道陈雪的表弟给了你一个u盘。我要那个u盘,以及里面所有的资料。”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怎么知道?医院里有她的眼线?还是那个表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