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风和柳银剑分别坐在棋盘前的两端,每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张小方桌,上面有一盒棋子,一杯冒着淡淡热气的茶。伏魔府 场上除了两人之外,并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挂盘解说之人,确不知这棋子如何出现在棋盘之上?
柳银剑手持描金折扇,轻摇慢摆,一改平时的纨绔姿态,状极淡定,从容,洒脱……
陆随风仍是一袭青衫,齐肩的长发十分随意地朝后束起,看上去给一种朴实无华的感觉,宁静得有如一片悠悠飘浮的闲云。
青凤摇摇头,她也只是见过陆随风对奕过一次,并未问过这个问题,只能实话实说的回应道;"具体不知,应该算不上个中高手。却不知那二世祖是几品?"
柳银剑自视棋力深厚精湛,刻意高风亮节的让陆随风执黑先行,以展现出自己的大度谦让,严然摆出一派堂堂君子之风。
陆随风只是淡淡的一笑,也毫不谦让的曲指一弹,一枚黑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棋盘的正中央"天元"之位,他曾用这一手"天元"布局,击败过南方大陆的那位棋道高手,对个中的变化已是了然于胸。
如果一板一眼的布局行棋,还真未必是一位五品棋道高手之敌。唯有出奇不意的打乱对方的步骤节律,方有可能获得一线胜机。
噗!一枚黑宝石般的棋子落在棋盘正中央,发出一声轻微的颤响,全埸所有人目光视线,俱被这天马行空的一子所吸引,随即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嘘声。
仅是这开局的第一子,就已令柳银剑这位五品棋道高手,心神为之一震,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色,震撼其画龙点睛的精妙,之前的淡定从容之色瞬间蕩然无存,代之而来的是凝重无比的沉思状。
计时钟已过去了一刻,柳银剑仍迟迟未敢果决的落子,手中折扇不停轻摇慢摆,额前隐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终于,柳银剑的手伸向棋盒,捻起一枚白子,屈指一弹,同样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落在棋盘左上角的星位之上,由此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一时间,棋盘上落子如飞,星罗棋布,黑白粘,靠,贴,断,相互纠缠各不势弱相让……一个霸气纵横,咄咄逼人,一个轻飞腾挪,见招撤招……
棋盘上黑白双方正激战正酣,看上去白棋的实地占优,但,黑棋的一条长龙却是孤军深入闯进了敌阵之中,被白倚仗厚势之威,对其进行围追阻杀……
此刻的柳银剑却是折扇轻摇,一派好整以闲,智珠在握的得意之状;"笼中之鸟,网中的鱼儿,早晚都是个死字。别忘了,这可是挂盘对奕,此时投子认输,尚能保存下几分颜面。"
事实上,双方都在赌,白棋杀气腾腾,步步紧逼,黑棋这条长龙看似巳成了死局,却有着一招十分隐蔽的妙手,可以巧渡关山,连接归家。
以柳银剑棋道五品的眼力,又岂会看不出来,然而,正如他担心的那样,若是去补那个隐蔽的漏洞,对方也就根本无须再逃,立即就能地做出第二只眼来,便可以成为一条活龙。
所以,柳银剑在赌,赌对方没有发现这个十分隐密的漏洞,只要阻止对方做出第二只眼来,然后寻机再腾出手来,封住那唯一的归家之路,大局可定。
而陆随风却是在实地的掌控上,与对方的差距有着不小悬殊,如果只一味的早早连接归家,其结果仍然只会是一个输字,唯有不断地在对方的地盘中乱冲乱撞,才能逐渐缩小彼此间的差距。所以,他也在赌,赌这位少阁主自视过高,轻估了对方的棋力,误认为如此隐蔽的妙手,对方绝对会有眼如盲。
陆随风凝目审视全局,双方都在暗中默默地清点着彼此在盘上的"目"数,差距巳缩小到微乎其微的程度。
此时,轮到柳银剑出手破掉了对方将形成的眼位,当下轮到了陆随风先手在握,于是便毫犹豫地用弹指惊雷的手法,屈指弹出一子,一缕黑光直奔高悬的棋盘而去。
高手对奕争锋,除非在中盘的搏杀中崩溃,提前弃子认输,最后的胜负关健大多取决于收官阶段,输赢的悬殊通常十分微小,甚而少到一两子之差,甚至更小。
接下来,但只见棋盘之上,黑白子如雨纷射,片刻间,收官已接近了尾声,这最后一个官子却是轮到黑棋后手落下。
按棋道的输赢规则,几乎没有平局可言,白子一百七十八目为胜,黑子贴五目半,只有一百八十四目,才算是只赢了四分之一子。
这个规则常识,台下之人几乎人人皆知,都在心里黙黙地计算着双方在棋盘上的目数,彼此间都在相互的低声核对着数目,气氛一下显得十分紧张。
白棋当下是一百七十七目,黑棋一百八十三目,而现在的关键是这最后一子该谁落下?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台下的大多数人都在暗里忙着数子,竟没留意到这最后一枚棋子轮到了谁?这也太令人揪心了,胜负的关键都落在了这最后一子上。
噗!棋盘上传出一声十分轻微的颤响,落在所有人的耳中,恰是惊雷霹雳炸响,数百道目光视线都被一抹黑色的流光牵引,齐齐投向高悬的棋盘之上。
这最后落下的一子,竟是出自陆随风之手,同时也意味棋局的终结。全埸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旋即,掌声跌起,沒人知道这掌声是送给这埸精彩的对奕,还是最后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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