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刀了。”
细长的柳枝弯弯下垂,宛若一把嫩绿大伞。
赵秀倚靠在树干上,金色面具下的眸子炯炯有神。
单是如此看的话,倒象是一名潇洒不羁的青年刀客。
马匪们讥笑,“又一个找死的憨货。
这种爱逞英雄的江湖蠢狗,他们见多了。
当然,杀的也多了,中看不中用。
一刀下去,脑袋来瓢,热血像汤汁一样往地上浇,鲜美的很哩。
燕锈平双腿盘起来,稳稳坐在马背上,饶有兴趣道:“朋友,我呢,不是嗜杀之辈,雨更大了,你回去罢。”
“大哥,我们要尊重他人意愿,一刀砍了皆大欢喜。”
“砍吧。”
话毕。
马匪狂笑一声,提着砍刀朝着王绪脑袋砍去。
热血滚烫的滋味仿佛就在眼前,令人心痒难耐。
“爹!”二丫大哭,可怜坏了,眼泪不争气的涌出,像玉珠子一样“吧嗒吧嗒”滚落在脸上。
呜呜呜……
忽的,一股狂风无端生起,如灵蟒缠绕一般席卷而来。
王绪与女儿神色一变,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飘了出去。
须臾间。
两人已稳稳到了柳树下,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与此同时,方才裹挟二丫,要砍王绪的马匪脸色微变。
高手……!
这是什么手段……
闻所未闻!
那股磅礴的气力并未散去,宛若一双大手,直逼他的脖颈。
下一瞬,死死锁住。
马匪的脸色陡然变得涨红,青紫。
最后眼白上翻,歪头掉落下马,溅起了一摊水花。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他马匪过了一两息才反应过来。
“大,大哥!”马匪们纷纷徨恐的看向燕锈平。
燕锈平也有些讶然,“蛟龙缚,军尉司的人?”
“不对不对,军尉司鲜有单独行动的。”
“你是曾在军尉司任事,然后被驱逐出来的废兵吧。”
燕锈平嘴角嘲弄浓郁,似乎知道的不少。
“看来,这位朋友是有备而来的,想要什么说罢。”
“钱?女人?还是权力?”
“看你是有本事的,来跟着我吧,刚好山上缺个二把手,你来当这个老二,比在军尉司舒坦,自由,有钱花,而且女人随便玩,只要你想要,就算是县令的女人,也能玩呢。”
燕锈平说话斯斯文文的,貌似真起了招揽之心。
雨水沿着斗笠滑落,溅在了赵秀脸上,他闻言道:
“老二?老二我不当,要当就当大哥,你看成吗。”
哪有人愿意当老二呢。
“可以,当然可以啊。”
燕锈平道:“帮我杀一个人,我这个老大的位子就给你坐呢。”
出乎意料的,燕锈平盘着腿坐在马背上,给出了这个颇具玩味的答案。
“哦,二弟要杀谁?”赵秀手中元气蕴酿。
“杀一个叫赵秀的,是个不知廉耻的老头,杀了他,我走,你来做这个大哥。”燕锈平道。
赵秀面具下的神色变得古怪。
“我也有个办法,不用杀那个叫赵秀的老人家,我也能当这个大哥。”
“什么办法?”
哗啦……!
狂风骤起。
蛟龙缚,历青云教给他控制元气的小功法。
燕锈平身前瑟瑟发抖的男孩飞出。
赵秀脚下生风,拔刀,化作一道残影,破开雨幕。
刀客,要的是一往无前的锐气,霸气!
燕锈平眯起眼睛,胯下抽动,持刀纵马,冲刺。
赤红烈马嘶鸣,滚烫的鼻息在冰冷的雨夜下荡开。
两道身影允迅速交汇。
燕锈平有马匹加持,更加省气力,冲劲十足。
赵秀矫若惊鸿,在距离马匹一丈的时候翻身跃起,在空中旋转一周,曲肘,蓄力,一刀劈出!
天刀第一式。
碎冰。
一刀划出,元气如般潮水般倾泻,凝聚,力大无匹,胜过蛮牛。
铛——!
在两柄刀相接的一瞬间,金属破碎声响起。
一片片碎刀朝着四周飞去,落在了四五丈外的泥土里,水洼里。
但愿不要藏的太深,明早可别划伤过路的村民。
噗……
燕锈平瞳孔猛缩,虎口一裂,当即倒飞而出。
砰砰砰……
那道身子滚落在水里,胸口剧烈颤斗,嘴里止不住的吐血。
怎么会…怎么会。
武夫交手。
不应该是循序渐进,见招拆招,摸清敌人的深浅再真正出手吗…
糟糕啊。
欲后发制人,却反被先发制人。
他连全力都没使出,就被一刀伤及肺腑,再无正面反抗之力。
这一刀属实不弱,但燕锈平不甘心,他甚至,都没有掏出杀招……
军尉司的兵痞…不要脸。
赵秀踩着水洼,一步步走过去,心神戒备,他可没那么多耐心。
刀法,他只会两招。
天刀九式的前两式,“碎冰”和“冲玄”。
第三式化毒还没学会。
不过,目前貌似也不需要。
出手即杀招,就看你能不能挡下来了。
“你……朋友,饶我一命。”
燕锈平挣扎着抬起上半身,面具下殷红涌出,“朋友,放我一马,就当交个朋友,日后你若是有难,我一定鼎力相助。”
赵秀眯了眯眼,“我都把你打成这样了,还能成为朋友吗。”
“能,当然能!”
就在此时。
咻!
燕锈平嘴角吐出一枚银针。
铛!
重刀侧挡,银针弹飞,刺入一名马匪眼睛,哇哇惨叫。
赵秀看过燕锈平的卷宗,所以一直在防备。
果不其然,这家伙还想使阴的。
赵秀提刀上前。
“不,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会后悔,他会缠上你…你不能………”
噗嗤…!
普普通通的一刀劈出,地上的人影殷红喷洒,上下身子一分为二。
一众马匪们惊骇万分。
败了,当家的败了!
死了,当家的死了!
怎么会这样!
当家的可是入品的高手,九品后期的高手,手底下有数条九品武者的性命!
他怎么能被杀呢……
逃,兄弟们,逃!
快逃啊!
洪家三兄弟也彻底愣住,这怎么回事,这人从哪来的……
洪伯眸子微颤,胸口急速跳动。
这是谁,何方高手,姓燕的从哪里招惹来这么一个人。
这让他多日的谋划功亏一篑。
赵秀那老东西又逃过了一劫啊……
雨越下越大了,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马匪们心头徨恐,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逃,逃命,逃的越远越好。
他们骑着马,疯狂抽动马鞭,四散而逃。
赵秀对此倒是没办法,他只能就近追上几个,挥刀杀死。
就在这时。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极快无比,只能看到一阵残影。
须臾之间。
十多丈外的地上多了一片尸体,天地顿时静了下来。
只闻夜雨声烦。
只见马儿驻足。
红色的血雨漂泊,流淌在泥水里。
细雨绵绵如青丝,一时半会间,竟是冲刷不净这地上的污秽。
豹七么…
赵秀还想上去仔细瞧瞧,但那道黑影已经消失无踪。
这股子身法,应当就是豹七了……
赵秀微愣,旋即感慨。
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倒有几分猪脚的气质。
呼……
赵秀吐出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杀死入品的武者。
很不错,挺刺激的。
此刻他的身子湿透了,不过无碍,他一身气血浑厚似火,这点寒冷奈何不了他。
人在过度惊慌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很慢。
因此,洪家三兄弟还在呆愣在原地。
这会马匪都死了,他们也该走了。
只可恨,那姓赵的老猪狗不能死在这啊!
“大哥…大哥…那位高人过来了。”
洪伯愕然,旋即镇定下来。
“没事,我们是镇上的普通百姓,大侠是不会伤及无辜的。”
说实话,眼前的金面侠客杀了这么多人,他们还是有些害怕的。
这是真的杀人不眨眼啊。
不过还好。
他们是安分守己的好人,并非作恶多端的马匪,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要活着……什么就都还有可能。
“咳,大侠,我们是镇上的人,我叫洪伯,这是我的两个弟弟。”
洪伯弯着腰,谄媚讨好。
“大侠,镇上百姓苦这伙马匪久矣,您为民除害,属实功德无量啊!”
“洪伯?好名字。”
“我听说,你们镇上有个叫赵秀的吧?”
洪伯三兄弟微愣,对视一眼,旋即神色炽热起来,忙道:“有,有的大侠,怎么,你们和他有过节?”
“是啊,过节很大。”
洪伯三人神色亮了起了,旋即一脸哀愁。
“大侠,我跟您说,这个赵秀可坏了,净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我一个弟弟被他打死,一个被他打残,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老祸害,您行侠仗义,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洪伯说的“声泪俱下”。
心里则是暗自窃喜,这可真是太好了,赵秀老东西要完了!
洪伯忙道:“大侠,赵秀此人为老不尊,品行卑劣,残害镇上村民,您要是能为民除害,镇上百姓都会感激您的……”
洪伯三兄弟期待的看着眼前的大侠。
只见他们眼中的大侠金色面具下露出了笑容。
“好啊,我最喜欢为民除害了。”
说罢。
一刀挥出。
三道血线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