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尉司?
赵秀看了眼镇长,二人对视,后者一脸茫然。
赵秀旋即舔着脸,笑问:“孟主簿,老汉再多说一句,敢问这军尉司是什么?”
孟主簿道:“军尉司直属于州里,由肃州城驻派,咱们县里也设有据所,里头有七品武夫镇守,可不得了,”
“其手下更是有不少入品武夫。”
“他们要是愿意出手,那什么马匪,抬手间就能灭了。”
赵秀恍然,“原来如此。”
“老汉谢过孟主簿。”
赵秀笑呵呵凑上去,悄悄塞了两张银票。
孟主簿朝四周看了几眼,不动声色收下,干咳两声,“好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两回吧。”
“主簿老爷告辞……”
赵秀二人离去。
孟主簿看着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还是老人有眼色,会来事。
相比较,那朱河真就是头猪。
…………
离开县衙,
赵秀道:“镇长,我城里来的少,自个转悠转悠,你先回吧。”
朱河得了孟主簿的保证,心里喜悦,还想着年底调进城的事呢,闻言回过神来,笑道:
“行,赵老哥你慢慢耍,老朱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了哈。”
“回见…”
“回见。”
二人告别。
之后,赵秀在街头打听了一二。
找到了张虎口中,卖铁铺器件的商行,类似于五金店。
一家官营,两家民营。
三家他都进去瞧了瞧。
一番对比,最终选择了一家叫作“槊风铁器”的商行。
无他,只有这家原意往乡下送。
其他两家只送城里,非要送的话,一趟额外收五十两银子。
赵秀如今虽然有点小钱,但也不能这么花,而且他问了,锻炉等东西也不便宜。
看了一会。
赵秀指着一座锻炉道:“店家,两套乙等中品铁器,往耳沧镇送。”
“好嘞,您稍作,我给您算下帐。”
“锻炉三十二两,铁砧九两,大锤四两,小锤四两,风箱三两,火钳四两,火钩通条二两……”
“一套下来是六十二两,两套一百二十四两,给您抹个零,拢共一百二十两,您是现要还是?”
店家很快就给赵秀算清楚。
赵秀道:“现要,你帮我收拾一下,越快越好,这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你清点清点。”
店家收过银子,这可是一笔大单子,不禁喜笑颜开,“好嘞。”
赵秀坐在店里等待着。
忽的。
一道声音响起。
“咿……赵老兄,你怎么在这里。”
赵秀扭头看去,来人是申连城。
申连城瞅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锋芒,道:“赵老兄,我已经向堂主说了你的事,怎么样,考虑的如何?”
赵秀已经想清楚了,他暂且不添加海沙帮。
帮派人多事杂,并不如他自个打铁赚钱,提升实力来的快活。
当然,此刻拒绝申连城,肯定不是个好时机。
略微思忖,赵秀笑道:“申掌柜,这不还在考虑嘛,这样,我就这两天就给你答复,怎么样。”
“这两天就给我答复?”
“我看,你已经给我答复了。”
申连城冷着脸,往店铺走去。
店家看到申连城,当即笑脸相迎。
“申执事…您来了,刚接了笔生意,两套乙等中品铁器,瞧,就外头那位的。”
申连城淡淡道:“不必忙活了,以后,此人的生意不准做。”
啊?
“要我说第二遍吗。”
申连城冷冷瞥了一眼。
店家愣住,忙陪笑道:“不敢,不敢,我是申执事您的人,您说做谁的生意,我就做谁的生意。”
店家旋即走到赵秀面前,弯腰陪笑,小声道:“客官,这是您的银两。”
赵秀接过钱,看向申连城。
申连城图穷匕见,讥讽看来,“赵秀,既然你不愿意添加我海沙帮,那你也就别怪老子不仗义了。”
“对了,实话告诉你,另外一家铺子也是我管的,还有黑市,都是老子的地盘。”
“至于官家的,哼,你就更没希望了。”
官营那边,与海沙帮是合作关系。
无非一句话的事。
可以说,赵秀如今想在玉贞县卖锻炉等东西,基本不可能。
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
有钱也花不出去!
“申掌柜你这是做什么,我就算不添加贵帮,我们也可以合作呐……”
申连城戏谑道:“赵秀,实话告诉你吧,我已招揽了古大师,能够铸造九品后期的器件,至于你嘛,机会我给过了,你不珍惜那就是你的错了。”
“哎,沉掌柜何必把事做绝呢。”
赵秀叹息,得不到的就要置于死地么……
眼下他的实力还不够强,不宜正面碰撞。
别急。
凡事都不要急,让子弹先飞一会,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既然如此,我只能多谢申掌柜告知了,省的老汉我多跑两趟,告辞。”
赵秀面露笑容,旋即转身离去。
申连城脸色沉了下来。
他没能从赵秀脸上看到懊悔、绝望的神色。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自己心里倒是颇为不舒服。
申连城看着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秀离开商铺。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海沙帮的能量啊。”
他之所以不添加海沙帮,原因有二。
第一,他不喜欢受制于人,去了海沙帮,很多事,可能都会身不由己。
第二,马匪二当家死时说过一句话,其父在海沙帮。
具体是何等身份,何等地位,暂且不得而知。
但能远离,还是尽量远离为好。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虽不是君子,但道理是一样的。
赵秀思忖着。
旋即出城,回到了镇子上。
他找来张虎。
“虎子,你明天去趟城里,置办一下打铁用的东西。”
“就我一个么?赵哥你不去吗?”
赵秀道:“你先去看看,看能不能买得到。”
张虎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些做生意的,站在门口呼客,巴不得都卖出去呢。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怎么会买不到呢。
张虎办事很麻利,简单收拾下就进城了。
一个多时辰后。
张虎急匆匆回来了,脸色带着困惑,道:
“赵哥,真是怪了,如今在三家商行卖锻炉那些东西,都要索问身份,这就罢了,凡是咱们镇子的,竟然他娘的一律不卖!”
张虎愤愤然。
“在第二家商行,我还特意捏造,说自己是齐家庄的,但人家执意要送货上门,免费的,不然不卖。”
“我塞了点钱,店里的伙计才松口。”
“说是承了哪位大人物的令,要是不照做,是要丢小命的…”
张虎神色无奈,“至于黑市,我没去,那地方我摸不着道……”
张虎有些莫明其妙:“咱镇子这是犯天条了?”
赵秀闻言眯了眯眼睛,这申连城还真铁了心要搞他。
赵秀道:“我拒绝了海沙帮的邀请,所以就这样了。”
张虎愣了下,旋即道:“这群鳖孙,真够阴的。”
“还好哥你没去,买卖不成仁义在,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去了,保不准一摊烂事。”
张虎骂了一句,又叹息道:“赵哥,海沙帮势力大,县里的商行与他们有关系,咱一介平民,不好斗啊。”
赵秀笑了笑,“不急。”
海沙帮是海沙帮,申连城是申连城。
玉贞县有一衙两帮三家的说法。
既然有这个说法,那海沙帮就不可能一家独大。
仔细想了想。
赵秀暂时放肆了购办铁器的想法。
他出门,买了点东西,然后去了老东家,王家。
……
“赵伯,你怎么来了,二丫,快来,叫赵爷爷。”
王绪招呼着一个羊角辫女孩过来。
“我不叫爷爷。”
二丫转着眼珠子道:“他是哥哥,嘻嘻。”
王绪无奈,“这丫头从小就调皮,赵伯你别介意。”
赵秀愣了下,旋即摸了摸小丫头脑袋,“这是二丫啊,都长这么大了,真乖。”
“嘻,赵爷爷,二丫以后长得要比你还高呢!”
“哈哈哈,果然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王绪道:“二丫,你玩去吧,我和你赵爷爷有事聊。”
略略略……
二丫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赵秀看向王绪,叹了口气:“唉,东家和少东家都走了,什么都没留下,老汉我与东家相伴几十年,这次来给他上柱香。”
赵秀这也算是一半真心话。
东家属实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今只有死了的消息,王家也是没办法了,这两日安排了葬礼。
至于王耿,没办法。
如今勉强留下了骨灰,也一同办了。
“唉……赵伯有心了。”
提到父亲,王绪一个汉子,此刻眼睛也湿润了。
“爹辛苦了一辈子,半天清福都没享,我这个做儿子的有愧。”
“生死有命,大郎节哀。”
赵秀安抚两句,旋即上了柱香。
之后,两人又简单寒喧了几句。
王绪道:“赵伯,那铺子现在荒废了,你要是想用的话就先用着,只是,铁料之类的供应,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王绪之前问过三名家丁。
得知了王耿与赵秀的“矛盾”。
他与弟弟王耿相差十多岁。
他常年在外打拼,王耿则是在家里逍遥,而且脾气暴躁,刚愎自负,算半个纨绔子弟。
不过有纨绔子弟的样子,却没人家的家底,如今老爹走了,家里更没落了。
两人说是亲兄弟,但感情倒也一般。
自己弟弟什么品行他也知道。
赵秀是铺子里的老人,功劳和苦劳都有,王耿做的,的确是过分了。
想到这里,王绪又叹了口气。
赵秀等的就是这句话,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老地方。
如今,他的处境慢慢有了几分危险。
他急需打铁来提升实力,十分迫切!
赵秀感激道:“既然东家诚心如此,老汉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