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赵秀带着张虎,一起去了镇子北边
刘建业道:“赵老哥,你看看,这地还可以吧。”
“此处曾经是我一位叔叔居住的地方,他也是位武道中人,但后来不知为何匆匆辞去,这里也就空置了下来,已有许多年了。”
眼前是一座瓦房,八十多平,坐南朝北。
门前百来米处,还有条小河流经。
样子有点旧,但用来当打铁铺子绰绰有馀。
而且,空间很大,光线常亮,出门就有水源,是个好地方。
“确实挺不错的,刘老弟费心了。”
赵秀拍了拍刘建业肩膀,表示认可。
刘建业见状笑逐颜开,赵秀这颗大树他是攀上了。
他在生意场上数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眼光十分毒辣。
赵秀年纪是大了,但处事老道,还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傍身,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完全够用。
据他所知。
赵秀打铁的技艺也是出神入化。
前不久海沙帮的申连城就曾来拜访过。
在他看来,赵秀这是典型的大器晚成,就算没几年能活,也值得结交。
刘建业是个聪明人,安置妥当后就离开了。
张虎打量四周:“赵哥,这地好啊,敞亮,还有一处侧房,打累了就地一睡,舒坦啊……”
赵秀转悠着,地方有被打扫过的痕迹。
刘建业送佛送到西,做的够周到。
这人情他赵秀承下了。
“虎子,火炉铁砧之类的东西,你准备去哪里买?”
张虎答道:“自然是去城里,县城有三家商行,一家是官府开的,另外两家老板什么来历不清楚,反正不是官家。”
“官家的价格比其他两家稍贵,但品质相对有保障,其他两家价格相当,品类基本也都齐全。”
“黑市呢,黑市应该也有吧。”
“有吧,听说价格相对较低,但品质难说,我也没去过。”
黑市一般卖的都是打好的器件。
打铁铺子里锻炉一类的,相对就少了。
起码,明面上的专卖商行是没有的。
赵秀沉吟片刻,旋即道:“明天咱两去城里走走。”
张虎迫不及待道:“今天就走呗哥,虎子都快憋死了,赶紧进城耍耍。”
“今天不成,不去城里。”
“那行吧……赵哥,我听说城里还有好玩的地方,咱去长长见识呗……”
赵秀瞥了一眼,没好气道:“我这年纪——你看合适吗?”
当然合适,他赵秀堂堂九品武夫,气血充沛,比绝大部分年轻人都厉害,只是如今不合时机,也不合身份。
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罢。
……
正午,赵秀回家吃了饭。
昨天刘家园子出事以后,温玉梅便暂时失业了。
赵秀道:“这几天可能不太平,你就在家待着,遇到事不要慌,先躲柴房地窖里。”
自家院子里有一处地窖,颇为隐秘。
事实上,镇上许多人家里都有。
一来放置闲物,二来躲避匪盗。
“咋了爹,怎么突然说这些?”
温玉梅不解,旋即反应过来,“是马匪?”
“对,这次招惹了阴平山的马匪,他们有可能会报复。”
赵秀继续道:“我今天和镇长进城一趟,看能不能找县里帮忙,抽调些人手。”
“好,爹你路上小心。”
赵秀带上草帽,宛若老农一般,十分朴素。
温玉梅一路将他送出了巷子。
赵秀去了镇长家。
镇长热情走出,脸上洋溢着笑容。
“赵老哥,我都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刘家园子斩杀十多名马匪,这可是大功一件。
昨天他就派人去刘家园子,简单拾掇了,然后叫人连夜送到了城里。
今早传来消息,县令老爷说要好好奖赏自己。
而赵秀这个传闻中的当事人,想和他一同前往,他自然乐意。
“赵老哥,我准备了马车,咱两坐车吧。”
“好。”
二人上了马车,一路向北。
县衙。
一名头戴方巾的男子接待了二人。
镇长谄恭躬敬敬行了一礼,媚笑道:“朱河见过孟主簿。”
孟主簿坐在椅子上,摆摆手。
“免了免了,朱老弟,你这次是有功之人,一举剿灭十三名马匪,其中还有一个头目,这是大功一件,县令大人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
“咳……都是县令大人和孟主簿教导有方。”
朱河道:“孟主簿,这位是这次斩除马匪的功臣,赵秀。”
赵秀憨笑道:“老汉赵秀见过孟主簿。”
孟主簿一愣。
赵秀鬓发斑白,看样子都快七十了吧。
这老汉怕是挑粪都困难,怎么可能斩杀马匪呢……
孟主簿声色严厉,“朱河,这里是县衙,你严肃点,可莫要胡乱说笑。”
镇长闻言顿时直冒冷汗。
“额…额,孟主簿明查,朱河说的句句属实啊……”
赵秀及时纠正道:“官老爷,镇长是被人给误导了,老汉只是在现场,真正杀马匪的另有其人。”
“当时老汉看的真切,那是个面如冠玉,身长体修的青年侠士,他腰佩长剑,武功高强,以一己之力杀死了所有马匪。”
“之所以有传言说是老汉,只不过是我恰巧学了几年武,当时又在场,就被大伙传岔了……还望官老爷您不要见怪……”
赵秀陪笑着。
一旁镇长不知所措。
这怎么和他听到的不一样。
不过,这个解释也似乎更合理一些。
他也难以置信,赵老汉能杀那么多马匪。
孟主簿闻言脸色缓了下来,瞥了眼镇长。
“你看看这位老伯,多么老实,再看看你,这点情况都查不明白,要不是念你这次有功,我都想撤了你的职!”
“朱河知错,朱河知错……”
赵秀适时道:“主簿老爷,这次马匪死在了镇子上,其他马匪很可能会打击报复,我代表镇子全体村民,请老爷派人援助。”
“到时候,说不准能来个守株待兔,再次狠狠打击马匪!”
孟主簿面露赞赏。
“老人家倒是有几分谋略,不过,此事我需禀报县令大人,请他来做决断。”
铛——铛——铛——
一道响声自内堂传出。
孟主簿神色一闪,道:“县令大人回来了,我去上报此事,你们稍等片刻。”
孟主簿离去。
赵秀与镇长原地候命。
镇长挨了批评,此刻又身在县衙,也无心情言语。
沉默。
片刻后。
孟主簿出来了。
“县令大人说了,如今县里人手紧缺,暂时无法抽调人去镇上。”
“还有,朱河你的功劳县令大人记下了,年底会调你入城。”
“好了,你们回去吧。”
镇长闻言脸色骤喜,“多谢县令大人,多谢孟主簿!”
赵秀眉头微蹙。
县衙不派人援助,那马匪来了怎么办?
他或许可以自保,但玉梅,张虎他们多少有遇害的风险。
镇长已经准备离开了,见赵秀不动弹,于是扯了扯袖子,瓮声道:“赵老哥,走了……”
赵秀拱手道:“主簿大人…老汉有个不情之请…”
“不请。”
嗯?
赵秀看着孟主簿,对方神色坚决。
最终他叹了口气,“那老汉问一下,那阴平山的马匪头目是什么来头呐……”
“哦?”
孟主簿道:“阴平山的马匪什么来历,我不晓得,可能是九品武夫,也可能是八品。”
“这些蛆虫颇为难缠,县衙又人手短缺,无暇分身,实在是有心无力,老人家见谅。”
“如果真要剿匪,只能看军尉司能不能发发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