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你说东家已经走了,王耿那小崽子又靠不住,咱要不要单干呢。”张虎笑嘻嘻道。
赵秀看了这小子一眼,道:“重新开铺子可要花不少钱,租地方,卖锅炉之类的,都要花钱,咋,你有钱?”
张虎憨笑道:“害,这能值几个钱,咱们从简就是,我已经看了,二里外有处荒地,我看挺不错,给我十天半个月,我自个就能把铺子造起来。”
“至于其他器件,我家里还有点积蓄,去城里置办几件差不多的,先将就用着,等以后赚钱了,我给咱再换新的。”
赵秀看出来了。
这小子还有一个发财梦,不过,这路子倒也行的通。
赵秀想了想,道:“那就这么定了,你先把铺子搞起来再说,其他的再说。”
“好嘞哥。”
赵秀琢磨着,这几天得进城一趟,把匕首卖了,获取激活资金。
锅炉铁料等器件的置办,他得亲自来,不能马虎。
毕竟打铁是一门技术活,干活的条件越好,出品的概率也会相应高一些。
这时。
张虎抬头,往铺子外看去,随之惊咿一声。
“赵哥,你看那是个啥,象不像个人?”
赵秀闻声望去,他的气血旺盛,双目清亮,视力比普通人年轻人还要强许多。
定睛看去,只见铺子以东,百米外的河流上,竟有一具尸身飘荡而下。
随着越来越近。
赵秀两人也看的愈发清楚。
那是一具穿着嫩黄色锦绣袍服的“尸体”,看不清面目,但身体修长,玉冠束发,仪态很是不俗。
这一看就不是普通农户。
这种打扮,非富即贵。
“赵哥,这人不知是死是活,但看起来象个有钱大户,咱要不要去瞧瞧?”
赵秀略微思忖,“先捞上来看看。”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当即朝河畔赶去。
河水不宽,窄处仅有丈馀。
很快,两人就将人捞了上来。
张虎摸了摸鼻孔,“赵哥,还有气!”
赵秀打量着草地上的“尸身”,对方是个年轻人,相貌英武,衣着华贵,腰间还坠着一块青色玉珏,此刻尽管躺在地上,却也能看出几分不俗的仪态。
赵秀仔细看了看,发现其胸口有一处破碎,他轻轻扒开,里面皮肤显露,隐约可见一道黑色的掌印。
看到这一幕,赵秀心跳加快了些许。
这掌印,不禁让他有了几分猜想。
此人很可能是位武道中人,与人争斗时受伤,然后逃遁,不慎掉入河里,最后昏迷了过去。
“先带回铺子。”
赵秀道:“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见死不救,咱给他丢铺子里,静观其变就成。”
“行。”
他们将人抬回铁匠铺。
赵秀给喂了点热汤,气定神闲。
张虎则是气喘吁吁,坐在一旁歇息。
他惊讶的发现,赵秀虽然年纪比他大,但此刻却气息平稳,半点吃力的样子都没有,他不禁打趣道:
“赵哥,这人看样子是个有钱的主,咱要是把他救活了,你说,能不能给咱百十两的银子?”
赵秀道:“说不好,依我看,这是个江湖中人,很有可能被仇家寻上门,到时候,咱两说不准也得遭殃。”
“那咱快丢了吧。”
张虎怕招惹到祸患。
“不急,先请郎中给他瞧瞧,能救的话,就放这儿观察两天,不能救的话,过两天找个地埋了。”
“行。”
过了会,张虎又道:“对了赵哥,你最近是练了什么神功了,怎么比我还生猛。”
张虎自忖身体素质不差,比起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不遑多让,但比起赵秀,怎么隐约感觉还是差了些呢。
赵秀此刻在铺子里闲庭信步,打起了太极。
听闻此话。
他扭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笑呵呵道:“想学?”
“当然想啊赵哥,教我呗。”
面对自己身体的变化,赵秀早就找好了措辞,那就是练武。
这太极刚好。
这本身就是强身健体的“功法”,别人要是练了,也会有效果,只是达不到他这种程度罢了。
张虎闻言一喜,“多谢赵哥!”
………………
赵秀让张虎去找郎中,给这落水的年轻人瞧伤势。
他自己则是离开铁匠铺。
带上锤子,往家的方向去了。
不过,途径一处巷口时,他被人给拦了下来。
洪缺宽大的身子出现在眼前,挡住了赵秀的去路。
“呦,这不是赵老伯嘛,听说你要当我爹了,怎么,玉梅的事这么快就想清楚了?”
洪缺双臂负在胸前,脸上横肉扭动,整个人象一堵墙似的挡在前方,神色戏谑的看着赵秀。
赵秀知道,那两个衙役碰到了洪缺,还将他的话说与对方。
“咳,贤侄说的不错,我想清楚了,婚礼就定在下个月初一,如何?”
洪缺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大笑。
“哈哈,行啊,赵老伯真是识趣,早知如此,我今个就不为难玉梅那小寡妇了。”
“赵老伯,那就说定了,下个月初一,我洪缺上门来娶玉梅,以后,你就是我二爹,哈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得庆祝庆祝…”
洪缺笑着离开,没有继续为难赵秀。
赵秀则是捏了捏袖口的锤子,心中定了主意。
今天是五月廿一,不知道你洪缺能否活到下个月初一呢?
回到家。
温玉梅眼框有些发红,但看到赵秀回来,她便整理好状态,挤出笑容,如往常一样,温声道:
“爹,你回来了,我给您热一下菜。”
赵秀只是坐在藤椅上点点头,他看得出来,温玉梅又被洪缺骚扰了。
看来,计划得提上行程了。
他迷上眼睛,摇摇晃晃,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不一会,饭菜便端上来了,简单又丰盛。
红烧茄子,猪肉臊子干拌面,素拼凉菜,一小锅米粥。
今早他给了温玉梅一两银子。
并且告诉对方,铁匠铺东家一行人遇难的事。
这银子,是齐家庄送来的一笔心意,他和张虎也沾了光。
因此,他特别嘱咐,这几天的饭菜都奢侈一点,不要怕花钱。
温玉梅也的确听进去了。
赵秀毕竟年纪大了,辛苦了一辈子,既然现在手里头有点闲钱,她也乐意做好饭菜,让其享点福。
吃过饭菜,赵秀就回屋睡了。
直到夜里亥时。
他才走出卧室,来到了院子里。
温玉梅已经熟睡了过去。
他来到墙根,双手一撑,如野猫一般轻松跃起,然后稳稳落地,潇洒离去。
他现在气血充沛,体力旺盛,反应十分伶敏。
如今的他,可以说是身轻如燕,力大如牛,就差学个一两门武功傍身,将这一身天赋充分利用起来了。
夜风清凉,远处树上载来乌鸦的叫声。
赵秀抬头看了看,大片的铅云将月亮盖住,伸出手,勉强才能看清处五指。
月黑风高夜,是个好时辰。
街头半个人影都没有,整个镇子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一两声犬吠。
赵秀戴了顶草帽,脸也被纱巾裹着。
他往一处酒楼走去,这几天他只要闲了,就会调查洪缺的行迹。
这家伙喜欢喝酒,每天亥时,洪缺常与镇上几个泼皮无赖聚在吃酒,一吃就是两个多时辰,直到半夜才醉哄哄回去。
今天,洪缺多半也会在此。
赵秀没有进入酒楼,他象个流浪汉一样,倚靠在街头一处柳树下瘫坐着。
直到子时。
几道身影从酒楼走了出来,洪缺就在其中。
“洪,洪哥,今个让你破费了,那姓赵的老头交给我,只要他敢耍,耍花样……老子立马给他办了!”
“哈哈哈,老子今天高兴,下个月初一,再请哥几个喝顿大的!”
几人满身酒气,嚷嚷了几句,然后就都散开,各自离去。
洪缺也朝着一处方向走去,其脚下有力,看样子并没有喝太醉。
就在他来到一处偏僻幽深的巷子时。
忽的。
一道身影挡在了前面,对方蒙着脸,目光悠悠盯着他,象一只恶鬼一般。
洪缺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起来,正想喊一声“谁”。
可眼前之人,已经率先一步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洪缺瞪大眼睛,脸色变得青紫,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双脚竟然离开了地面。
眼前之人看不清面容,像杀手一般,这让他心里瞬间充满了徨恐。
这人绝对是武道高手…
他何时招惹了这么一个人!
“你,你是谁……”洪缺喉咙里努力发出声音。
赵秀手中劲道松了两分,让其有了一丝喘息,不过也只是勉强能发出声音。
巷子偏僻无人,他专门在此埋伏,也不怕洪缺喊叫。
赵秀一笑,阴恻恻道:“贤侄,不认识你爹了么。”
洪缺瞪大眼睛,这声音是……赵老汉?!
怎么可能…赵老汉怎么会是武道高手!
洪缺还在惊愕之中,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论是谁,先活命再说。
“…爹……爹,你饶了我,我不娶那寡妇了,我不知道那寡妇是您的人……”
洪缺带着哭腔,“爹,我的爹,您饶了儿子这次吧,我真的不敢了……”
下一瞬,砰的一声。
洪缺被拎起,脑袋猛的撞在了青石墙上。
仅是一下,头骨碎裂,面容模糊,然后软软倒在了地上。
赵秀拿出准备好的毛笔,蘸着鲜血,在墙上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杀人者,阴平山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