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仁站在自己摇晃的小船上,看着二牛沉船的地方最后几个气泡破裂消失,湖面重归死寂,但他的心却一点都平静不下来。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另一个念头:“徐老汉和周婶……他们两个老东西,肯定也知道那灵鱼的来历不一般!就算二牛骗他们说是在湖里捡的,但他们心里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吗?他们难道就猜不到那鱼很可能跟我有关?”
“万一……万一这两个老家伙因为儿子莫明其妙失踪了,心里又怕又恨,为了找儿子或者为了报复,不管不顾地把灵鱼的事情到处乱说,甚至报到镇上的官府或者……更糟的是,被某些路过或者恰好在此地办事的修仙者听去了……”
想到这里,齐仁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那我的麻烦就大了!我现在才刚刚起步,练气一层,弱得可怜!最重要的就是偷偷发育,积累实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要了我的命!其他的修仙者,哪怕只是个练气三层的,弄死我恐怕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他望着眼前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和雾气,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和坚定。一个更加狠绝的念头在他心里疯狂滋生、蔓延,最终变成了无法动摇的决心!
“不行!绝对不能冒险!徐老汉和周婶……也不能留!留下他们,就是给我自己留下天大的祸根!他们很可能就会成为害死我的那把刀!”
“况且,这两个老畜生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以前那样帮过他们,救过徐老汉的命,转眼就能来偷我的救命鱼,还能面不改色地在我面前演戏,把偷来的福气说成是自己积德!这种东西,活在世上也是祸害!”
他甚至在内心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抵消那一点点因为即将连杀两人而产生的心理不适:“我这样做,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吗?不!我这是在替天行道!是在清理这些人间渣滓!”
杀意已决!
齐仁没有再尤豫,他划着小船,凭借着记忆和练气一层的感知,悄无声息地再次靠岸,然后如同鬼魅般潜行至徐家那间破旧的小土屋外。
屋里还亮着微弱的油灯光芒,隐约能听到徐老汉和周婶还在低声嘀咕着什么,大概是在奇怪儿子怎么去卖鱼这么久还没回来。
齐仁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踹开门冲了进去!在徐老汉和周婶惊恐万状、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的目光中,那把刚刚饮过血的柴刀再次带着微弱的灵光,毫不留情地挥砍了过去!
过程没有任何悬念。两个毫无防备、年迈体弱的老人,在一个心意已决、并且灵气附着于刀的练气一层修士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很快,屋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齐仁站在血泊中,看着地上徐老汉和周婶那惨不忍睹的尸体,他们的死状比二牛还要凄惨可怖。他剧烈地喘息着,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一种混合着恐惧、恶心的复杂情绪。
他根本没有处理现场的打算,就任由两具尸体和满地的狼借那样晾在那里。
他看着那恐怖的尸体,心里反而冒出一个念头:“这么凶狠的杀人手法,伤口这么可怕,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惹上了什么厉害的仇家,或者是被心狠手辣的顶级杀手做的吧?那些村民和官府的人,怎么可能怀疑到我这个病得快死、走路都喘的老头子身上?”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一对一能杀掉年轻力壮的徐二牛都算是天方夜谭了,更别说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杀掉一家三口,还造成这么恐怖的伤口?说出去谁会信?”
“反正这是个修仙者存在的世界,凡人如蝼蚁,死几个普通的渔民根本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官府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根本不会深究。又不是我上辈子那个到处是监控、查案手段高超的现代社会……”
想到这里,他心中那最后一点不安也渐渐被一种冰冷的侥幸所取代。他最后扫了一眼屋内的场景,迅速清理掉自己来过的痕迹,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朝着湖边自己的小船潜行而去。
场景转到第二天早上。
天刚蒙蒙亮,湖面上的晨雾还没完全散开。二虎在船桥的草铺上迷迷糊糊地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他看到爷爷齐仁已经在船头的小泥炉前忙活着,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煮着东西,一股带着鱼鲜味的香气飘了过来。
二虎打了个哈欠,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问道:“爷爷,你昨天晚上半夜去哪了啊?我夜里爬起来到船边尿尿的时候,看见你的船都不在,湖上黑漆漆的,吓我一跳。”
对于渔民来说,为了抢占好的捕鱼位置或者捕捉某些特定习性的鱼,经常需要凌晨两三点就出发去湖里蹲点,所以二虎对爷爷偶尔半夜不见人已经有点司空见惯了,主要是好奇,并不是特别惊讶。
齐仁正用一双长筷子搅动着锅里奶白色的鱼汤面。面条是粗粮做的,看起来有些黑,但煮得软乎乎的,汤里翻滚着几块切得大大的、雪白的鱼肉和一些翠绿的野菜,闻起来又鲜又香,让人食指大动。
听到二虎的问话,齐仁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昨晚那血腥无比、令人作呕的画面瞬间闪过他的脑海——飞溅的鲜血、滚落的头颅、徐老汉夫妇惊恐扭曲的脸……
他的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但他强行压了下去,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他转过头,对着二虎露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道:“哦,昨晚啊?睡到半夜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嘴里没味,就想着去湖边那片芦苇荡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抓几只肥点的牛蛙回来当宵夜啃啃。那地方的牛蛙,晚上叫得可欢了,肯定又大又肥!”
二虎一听,小嘴立刻撅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埋怨和不高兴,嘟囔道:“啊?爷爷你去抓牛蛙吃宵夜怎么都不叫我一起啊!我也想吃烤牛蛙腿!你每次都自己偷偷去吃好吃的!”
齐仁看着二虎那副馋嘴又委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继续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哎呀,下次一定叫上你!昨晚那不是看您睡得正香,跟个小猪似的,就没忍心吵醒你嘛!来来来,别嘟囔了,鱼汤面好了,快趁热吃,今天这鱼可新鲜了!”
爷孙俩就这样在船头有说有笑,气氛融洽温暖。齐仁表现得浑然无事,仿佛昨天夜里那个冷酷挥刀、连杀三人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热腾腾的鱼汤面驱散了晨雾的寒意,也似乎暂时掩盖了昨夜弥漫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