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笑容的同时,雷斯垂德警探不免觉得有些失望。
对方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棘手。
果然,任何罪犯,无论是“骗子”还是“凶手”,一旦暴露了自己,抓住他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马蹄在满是煤渣和碎石的道路上发出清脆且有节奏的啪嗒声。
车夫身子发抖,面色白的吓人。
一旁的雷斯垂德警探却站的笔直,眼神锐利的如同猎鹰。
远处的屋顶上,黑色的阴影仓皇的窜逃。
因为速度太快,就好似不连贯的残影。
街道边,一位落魄的画家注意到这一幕,眨了眨眼睛,然后用笔沾了沾水彩,肆意的挥舞着。
马车,持枪的男人,屋顶的影子,烟囱还有铅灰色的乌云。
他很满意自己的画作,决定寄给报社,看看能不能从那些摄影师的指缝中,
捞点钱。
雷斯垂德警探异常冷静。
这样的局面,对他来说,并不罕见。
罪犯一旦暴露,就会失去冷静,很容易犯错。
“再会跑也没用,还是得从屋顶上下来。”雷斯垂德警探冷笑着自语。
屋顶,路德快速奔跑,脸色愈发苍白。
他的肺部变得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冷静!
得想想办法。
耳边,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
这里距离公寓很近,不,不能找另一个自己帮忙,很容易让两个人同时暴露距离贝金赛尔婆婆的文具店也不远。
不行,我和她没有足够的信任。
去道尔顿先生的侦探社?
有点远。
但很合适。
我和他有信任基础,他身为“侦探”,同样知晓如何隐匿行踪。
路德眯起眼睛,看着法术书。
他只剩下一个戏法。
法术名称:浓雾术(戏法)
施法素材:一把土灰,一品脱清水;1/10的灵性消耗备注:不要在逆风处释放。
不是现在,得用在合适的地方!
路德咬着牙,再度提速狂奔。
“沸血”戒指愈发贪婪的吮吸他的血液。
棚屋区。
虽然经历大火,但这个贫瘠肮脏的地方却生机盎然,如同潮湿阴暗下的苔藓一般。
路德飞跃公寓,拉着蛛丝落下,就地一滚,身上满是污秽肮脏的臭水。
他没有径直去往道尔顿的住处,而是绕了一个圈子。
棚屋区混乱无比,他无法轻易辨别方向,但好处是,这里无法通过马车。
啪嗒啪嗒。
耳边的马蹄声越来越响。
他咬了咬牙,按住肩头越来越刺骨的伤口,快速钻了进去。
雷斯垂德警探跳下马车,一毛钱都没有给可怜的车夫。
他站在棚屋区外面,蹲下身子,看着点点血迹,混杂在有严重排污问题的水沟里。
“想要借着此地的环境摆脱我?”
雷斯垂德警探冷笑一声,毫不尤豫的走进去。
这里的环境虽然复杂,但对二者都是如此。
淤泥可以留下脚印,除此之外,还有罪犯不断滴落的血迹。
“太天真了。“
雷斯垂德警探摇头,以他的追击能力,他能轻易辨别罪犯留下的痕迹。
十分钟后。
他的眼前忽的出现一团不合理的浓雾。
很少有反馈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团迷雾翻滚着,掩盖住前方的通路。
“果然是法术。”雷斯垂德警探很快辨认出来,点了点头。
这很符合他之前的推理。
他不再尤豫,迈步入内,摸索着前行。
“警察”没有破除法术的手段,但这团浓雾不会影响任何结局。
顶多让雷斯垂德警探多花费一些时间。
他穿过迷雾,扫了一眼狭窄,拥挤的街巷。
地面没有脚印和血迹。
不是这里。
他退入迷雾,改变了方向。
迷雾可以屏蔽视线,却无法让雷斯垂德警探丧失方向感。
再次走出迷雾,雷斯垂德看见一堵铁皮包裹的围墙,地上洒着斑驳的血珠。
翻过去了?
雷斯垂德警探灵巧的越过去。
与此同时。
路德从地上爬起,大口的喘息。
他以“侍者”与“杂技演员”的能力掩饰住气息,控制住肌肉的颤斗。
他用肮脏的粪水抹在伤口上,隔绝了血腥味。
他还提前布置了痕迹,让雷斯垂德警探误以为自己翻墙而出。
但他其实一直都藏在雾气中,眼睁睁看着雷斯垂德警探从自己身边经过。
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是一次赌博。
赌的是对方的思维惯性。
站起身子,路德没有任何尤豫,从原路返回,一脚踏在自己来时的脚印里。
一分钟后。
雷斯垂德警探翻了回来,面容之上透着冷笑。
提前伪造的现场。
很好。
他重新踏入浓雾,决定再次更换方向。
天空就要下雨了。
一阵风忽然吹了过来。
这股风吹散了浓雾,雷斯垂德警探忽的瞳孔收缩。
对路德来说,这是不幸的,但对雷斯垂德警探而言,却非常幸运。
他看见了路德遗留的痕迹,很快得出结论。
对方藏于雾气中,现在已经离开棚屋区。
又是一次胆大的误导。
雷斯垂德警探似乎看见那位年轻的领班正在嘲笑自己。
他面无表情的踏碎了地面,一只手握着左轮,沿着对方无法掩盖的痕迹,再一次追了出去。
道尔顿侦探事务所。
位于一栋联排的三层公寓之中。这样的建筑在东区颇为罕见,仅次于那位吉桑多律师居住的联排别墅。
在这片局域居住的,大都是一些具有稳定工作的工程师,律师和文员。
身为知名的大侦探,道尔顿能够负担得起房租。
201房间内。
道尔顿正在研究关于“杀人俱乐部”的事情。
他已经探明了俱乐部的名称,查出两位和这个俱乐部有关的人士,正在整理线索。
笃笃。
窗户忽的敲响。
道尔顿转过身子,手中的左轮已经对准身后。
他突然扬起眉毛,将左轮收起,随后抬起窗户,眼神惊讶。
视线中,身为顾问的韦恩先生脸色苍白如纸,身子似乎因为发冷而颤斗。
他全身恶臭,肩头复盖的粪水已经感染了伤口,变得更加严重。
“雷斯垂德警探在追我。”路德说完,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道尔顿没有说话,将路德从窗外抱进来,语气冷静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三不,两分钟。
道尔顿点了点头,拿出绷带和药箱交给路德。
房间内,莉莉走了出来,捂着嘴,眼神担忧的看着路德。
后者忽然眯起眼睛,一脸的八卦。
难道——
心中想着,他全身因为伤势愈发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