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贝达佩斯大酒店的主人，而是酒店总经理。
不过是代表斯宾塞家族，进行管理而已。据她所知，对方应该是斯宾塞伯爵的侄子。
这个家族极度虔诚，传承古老，在千年以前的白银时代，出过行走人间的圣人，又被称作“神恩者”家族。
每一位继承者，都是圣主的宠儿，眉心印有罕见赐福“神赐剑”。
艾德勒律师知道没这么简单，开口道：“这家酒店本就是爱德华兹家族的地产，无论您，或者您的家族如何辩驳，都没有意义，地契写的很清楚。”
斯宾塞冷道：“爱德华兹犯的是叛国罪，你觉得他的地产还能持有？”
“根据当时的判决，”艾德勒律师淡淡道：“刑罚为针对爱德华兹勋爵的死刑，考虑到爱德华兹家族的名声和古老血脉，没有以血脉遭到沾污为理由，罚没财产。”
“如果不是爱德华兹家族后来出了某些变故，家族是可以持续存在的。”
路德一旁侍立。
他惊讶于艾德勒律师竟然是一位女性。
那些工整好看的字迹，就出自她手，赫克斯怎么认识她的？
同时，他想到了如果不是因为遭遇斯纳斯比，吉桑多以及老奥利弗的诈骗，也许爱德华兹家族不会彻底落魄。
“我”爱德华兹更不会卖去济贫院。
“这件事情你和我说不着，”斯宾塞先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对于法律不感兴趣：“你如果真觉得依靠三言两语就能替你的主子拿走贝达佩斯大酒店，可以尽管试试看。”
艾德勒律师道：“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
她从带来的资料中抽出一封律师函，递给了对方：“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希望你可以将这份律师函转交给斯宾塞伯爵。”
斯宾塞先生接过看了一眼，惊讶的失笑一声：“你竟然想告斯宾塞伯爵？”
他哼了一声：“好啊，我看这场官司能打多久。”
她脸上露出属于律师的自负：“我已经完成产权文档的梳理，我的委托人得到贝达佩斯大酒店没有任何问题。”
“你可以尽管拖延，或者去请那些着名的大律师，就算斯宾塞伯爵影响力巨大，他也不可以随意干扰律法。”
尤其，对方还是圣主的信徒。
“最重要的是，以他的名声能够承受占有他人资产的舆论吗？”
“我想，那位斯宾塞伯爵是一位体面的人。”艾德勒律师轻笑道。
斯宾塞先生面色铁青，冷冷的盯着她。
越是古老的家族，越在乎名声和脸面。自己的叔叔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他遵循且维系着斯宾塞家族的秩序，不希望有人通过任何方式动摇。
想到这里，斯宾塞先生眼中闪过一丝刺骨的寒意。
交出律师函后，艾德勒律师喝下咖啡。她有些后悔，应该点一份海绵蛋糕的。
反正可以由斯宾塞先生买单。
如果有下次的话，绝对不能忘。
斯宾塞先生看着艾德勒律师离开的背影，沉默不语。
他向来注重礼节，此刻却顾不得去送艾德勒律师离开。
经理站在一旁，小心地陪着。
路德作为侍者，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他只是保持侍者的专业态度，为斯宾塞先生倒着红茶。
“得找人弄死她才行啊。”斯宾塞喃喃道。
路德保持微笑，握着茶壶的手很稳。
他直起身子，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后退一步。
斯宾塞先生嘟囔了一声，随后站起身子，随手在桌上丢下几枚银币。
“你服务的很好，叫什么名字？”
“我叫韦恩，斯宾塞先生。”
对方点了点头。身侧的经理突然冷冰冰的看了路德一眼。
“帮我送一封信——”斯宾塞对路德道。
“我来吧，斯宾塞先生！”经理忽然开口，谄媚的笑道。
“也好。”斯宾塞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的道：“你记得艾德勒律师的脸，对吧？”
“当当然。”经理咬牙道。
五点左右。
经理从外面回来。似乎是莫名感受到路德对他的威胁，他的态度愈发粗暴。
他好象已经忘记，自己还克扣了路德的工钱。
约翰和弗雷有些担忧的看着路德，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路德心知肚明，却依然保持微笑，似乎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位斯宾塞先生，恐怕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结果这位经理却象是晃着尾巴的舔狗一样，对着自己龇牙。
总不能将他杀了吧？
嗯，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样一来，贝达佩斯大酒店死的人有点多了。
如果有人调查，很可能怀疑到他身上。
九点。
贝达佩斯的员工准时下班。
路德从后门走出来，注意到那位经理站在街边，身边围着三五个人。
这些人双手插兜，表情冷漠，象是一只只凶恶的野狼。
路德扬了扬眉毛，按住鼻梁上的“黑色密探的眼镜”，将“侍者”替换为“杂技演员”。
他和约翰以及弗雷告别，走入巷子，甩出“织者之线”，将其黏在墙壁之上，随后用力一拉，身子顿时灵巧的跃起，站在屋顶的四四方方的烟囱旁。
身子掩映在黑烟之中，他冷漠的看着下方的几个身影渐行渐远。
夜晚，空气寒冷，夜色之下，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死寂。
路德踏在屋顶边缘之上，没有发出任何异响，以“杂技演员”超凡的平衡，快步走着，没有过于靠近，远远的跟着。
他心中隐约可以猜出这些人的目的地。
看着那些背影，路德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大量的杀人手法。他的脸色变得阴暗诡谲，藏于浓雾之中，仿佛传闻中的杀人魔。
他就这么死死盯着几人，脚下不紧不慢，直到这些人走至路灯之下，路德忽然眨了眨眼睛。
脸上的阴诡恢复原样，他默然的看着下方。
路灯下，其中一个男人猛地回头，看向深夜的浓雾。
“怎么了？”经理搓着手，紧张道。
“没什么。”男人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当下摇了摇头。
经理缩着脖子，催促道：“各位老兄，抓紧时间吧。”
如果不是为了在斯宾塞先生面前证明自己，他根本不想参与这个破事。
这些灰手帮的家伙，一个个凶神恶煞，看着就让人害怕。
希望他们下手干脆点，别折磨人。
不然自己得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