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里勋爵微微扬起嘴角。
侍者会肯定会丢了工作,但谁叫他之前拒绝了自己。
而自己,不光满足了须求,还不花一分钱,这简直是天才般的主意。
艾弗里勋爵自认为在“继承”了夫人的遗产后,足够有钱,但他也不想浪费钱财在一些廉价的穷人身上。
贪婪是要遭受惩罚的。
他如此想着,吃光了盘里的食物,悠闲自得的瞧着侍者们来回穿梭,如同盯着猎物。
唐纳德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铁盘经过桌子之间的空隙。
这是一位老主顾点的烤豆子,里面加了西红柿和水波蛋,是她最喜欢的食物。
唐纳德保持着笑容,远处的引发老太太正暧昧的盯着他。
他扬起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
这笑容不光是给远处的贵妇人的,也是给其他看上他的宾客,尤其是艾弗里勋爵。
他放缓了脚步,停着胸膛正要经过艾弗里勋爵身边,两只脚却忽的一紧,象是什么东西死死缠绕着脚踝。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朝下坠落,手中的铁盘子恰合时宜的脱离手掌,抛飞出去。
砰!
唐纳德重重砸在地面,手中铁盘里的烤豆子直冲艾弗里勋爵那张猥琐的脸上砸了过去。
沉重滚烫的铁盘完美的砸中他的面门,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些粘稠的豆子复盖在他的脸上,身上还有裤裆之上,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他的肌肤一点点的蚕食。
剧烈的灼烧感,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尖锐惨叫,如同一只即将落入滚水,即将要去掉毛发和杂质的猪。
唐纳德躺在地上,脸上苍白到几乎变得透明。他有着和艾弗里勋爵不同类型的痛苦,心脏象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攥住。
——他知道,自己完了。
昂贵的水晶灯下,整个餐厅金碧辉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们穿着体面,纷纷望着艾弗里勋爵的位置。
红色的液体复盖了他的整张脸。他再也无法保持自以为风度得体的笑容,一双手虚抓在面前,却不敢触碰。
他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成了液体,随着粘稠汤汁一起落向地面。
黑发的侍者一只手端着托盘,优雅且从容的望着这一幕。他离得很远,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眼前发生的一切出自他的手。
地面上,几乎看不见的细线缠绕着唐纳德的双腿。随着路德勾动手指,细线缓缓收回,如同蛇一样蜿蜒。
眨眼的功夫,细线藏于袖子之中,再也无法看见。
这是隐秘且巧妙地手法,是“侍者”与“魔术师”的结合,当然,最重要的是,对于“织者之线”的操纵。
对于这件“黑面具”影响的灵物,他显得得心应手。
嗯,时机判断的很完美,在唐纳德靠近的一瞬间,用细线绊倒他,手中的铁盘子精准的砸在死基佬脸上。
路德心中满意的想着。
这是他的一次一石二鸟的简单尝试,但效果比自己预想的更好。
他似乎感觉到体内的灵性正在跃动。自己该不会是一个犯罪天才吧?
很快的,领班满头大汗的冲过去,看也不看从地上爬起来,面容苍白的唐纳德,半蹲在艾弗里勋爵身边赔笑。
啪!
勋爵大人愤恨的扇了他一巴掌,领班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他伸出一根干瘪如同枯树般的手指指着唐纳德,手指剧烈的起伏,尖声道:“你完了,我一定要弄死你!”
唐纳德低着头,恐惧的瞪大眼睛,两条腿颤斗着。
“我们先去医院,您看——”领班谄媚的笑着,毫不介意自己的脸。
艾弗里勋爵的脸就象是煮熟的龙虾一样红肿滚烫,上面已经冒出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细小肉球,透着泛黄的光泽。
即使现在去医院,他的脸也已经彻底毁了,很难有完全修复的可能性。
“韦恩!”领班喊道:“餐厅你照看着,我陪艾弗里勋爵去医院。”
“好。”路德淡淡一笑,见艾弗里勋爵看过来,他遗撼的挥了挥手。可惜了,他还想多看一会儿热闹的。
希望对方别再来了。
如果他依然打算“追求”自己,那么下一次他所遭遇的灾厄,就不是毁容那么简单的。
他突然有了一丝感悟。
“谋杀”与“灾厄”在某种程度上相辅相成。
可以互为因果。
这一刻,他的灵性似乎多了一丝悸动,却又很快消失。
弗雷穿着相同的红色制服,走到韦恩身边,嘟囔了一句:“最近贝达佩斯酒店有些霉运啊,先是死了一位警官,现在连勋爵都毁容了。”
他为了养孩子,不惜自降薪酬来工作,一点都不希望这里会出什么变动,影响了工作。
想到这里,他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架,祈祷圣主庇佑。
“圣主保佑,希望艾弗里勋爵早日恢复。”路德虚情假意的向圣主祈祷。
半个小时后。
酒店负责餐厅的经理快步走过来,四下扫了一眼,眼珠子朝下的指着路德:“你!对,给你一个机会,从现在开始你代替领班。”
“之前的领班”
“特伦斯和唐纳德都被开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要消除艾弗里勋爵的怒火,只能这么做。”
他嗤笑一声道:“这是你的机会,好好把握住,我不希望再看见类似的糟糕事情发生,听明白了没有?”
路德微微颔首,以侍者的从容笑道:“好的。”
“很好。”经理半句没有提关于成为领班后的涨薪问题,急匆匆的走了。
他很满意路德的态度。
只要他识趣,以后会有机会涨工资的。
与前任领班不同,路德一个人就能干四五个人的活,而且游刃有馀。
他不会偷懒,不会辱骂同事,那种侍者的风度和技巧,简直让人惊叹。无论是弗雷,还是其他侍者,都心中暗自感叹。
他们甚至觉得,这间能够容纳四五十人的餐厅,就算只有路德一个人,也能完成出色的服务。
一位鬓角花白的老年绅士亲切的看着路德,慷慨的递上来三枚银币作为小费。
“你是这家酒店最出色的侍者。”他握着手杖起身,笑眯眯道。
“谢谢您,先生。”
“你信仰圣主吗?”绅士忽的开口。
路德饶有兴致的扫了对方一眼。对方有蓝色的眼珠,身上的西装毕挺板正,儒雅且很有风度。
“我是一位无信者。”路德淡淡道。
这位老年的绅士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突然笑道:“不介意的话,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行李搬上楼吗?”
“乐意为你效劳。”
路德很快就后悔了。
绅士的行李箱非常沉重,他一个人根本搬不上去,尤其对方房间的楼层还是在4楼。
但这也让绅士倍感奇怪。
路德叫来一位门童,两个人一同捧着行李箱,气喘吁吁地扛到四楼。
绅士慷慨的给了一些小费给二人,然后吩咐路德将行李推到房间里,自己则悄悄关上了门,随后从怀中取出左轮,对准了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