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马德兰神父。”门口,传来路德的声音。
“你!”马德兰神父一惊,“你怎么在外面?”
路德露出神父的自矜,垂下目光,目光柔和的看着对方:“我一直在外面,出来吧。”
地下室中,马德兰神父上下扫了一眼路德。那种诡异的感觉消失了。
“你想好了吗?关于复仇的事情。”
“路德神父,你后悔了?”
路德摇头道:“没有,我做出过承诺,我没有办法阻止你复仇。”
他似乎想到什么,苦笑了一声,随后道:“我只是想纠正刚才的口误,复仇并非圣主的真缔,救赎才是。”
“啊?哦!”马德兰神父点点头:“你说得对,我刚才的情绪不稳定,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赞美圣主!”
“阿门。”路德点了点头道:“先去陪陪康纳吧,他就在教堂后面的墓地,圣主已经赐予了他安眠和沉睡。”
马德兰神父深吸了一口气,“谢谢您,路德神父,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
等到马德兰神父离去,地下室的角落里,路德走了出来,没有掩盖不满的态度,冷冷的看着对方。
“你在抢夺我‘全在’的权柄?”
“我只是不想听你再说下去,”“神父”露出无奈的表情:“哎,你又骗我了。”
说到这里,他觉得有些头疼,下意识按了按太阳穴。
明明说好他来和马德兰神父谈谈的。
路德忽的露出笑容,刚才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你又要布道,又要聆听告解,我怕你太忙了,我很关心身为我的你,不对,身为你的我,也不对,反正你知道就行。”
“神父”摇了摇头,不愿意去回答自己的废话,轻垂目光,声音低沉且平稳的开口:“所以查尔斯·普西是幕后之人,他与原身有关,虚假的奇迹仪式也是源于他?”
“我哪里知道。”路德翻了一个白眼,他的声音要比另一个自己更加清脆。
也许是,也许不是。
暗室依然有谜团,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死的?笔记是谁留下的?
“他干了那么多坏事,却依然道途坚定,实力不容小觑。”
话音刚落,二人同时抬起头,看向地下室的天花板。
“有人来了。”
“目的不纯呐。”
路德打了一个响指,随后推开门,从告解室出来,脸上保留着神父式的自矜。
他站在门口,看着两辆马车停下,走下来一位深蓝色警服的警官,一位穿着西装的绅士,一个穿着牛皮背心,脚踩长靴的女士。
“你是路德神父吧?”
那名穿着西装的绅士昂着头,瞳孔向下的看过来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东区济贫委员会成员兼任恩光济贫院院长,你可以称我塞缪尔先生。”
“这位是罗丝女士,‘黑巢’老奥利弗的心腹,这位是东区警察局的罗伯特督察。”
“很高兴认识你,路德神父。”象是一只蓝龙虾的罗伯特督察伸出一只手,一双眼睛细小,闪铄着狡诈的光芒。
来自“黑巢”的罗丝女士冷漠的扫了一眼路德,习惯性的舔了舔苍白的嘴唇。
“三位有什么事情吗?”路德问道。
“得知了霍斯福德教堂正式开放的消息,所以我们想过来谈一谈。”
塞缪尔扫了一圈教堂,淡淡道:“我想,我们还是和本堂神父谈谈吧,带我们去找他。”
路德摇了摇头道:“马德兰神父现在没空,我可以替他做主。”
三人对视了一眼。
“霍斯福德堂区完成划分,对方圆五公里的堂区具有治理权,我们今后在很多方面都会有合作的。”罗伯特督察亲切道。
“合作,比如呢?”
“比如在治安和犯罪方面,”罗伯特督察道:“路德神父也不希望看到堂区内的治安混乱不堪吧?”
“我们当然希望能有安定平稳的生活环境。”
“其实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罗伯特督察道:“大部分的风险都源于那些在街道上游荡的人,只需要——”
他看了一眼塞缪尔先生,“将这些人送去济贫院,所以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原来是这样,”路德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握住银制的十字架,淡然的开口:“还真是一刀切的好办法。”
“他们都是失败者和懒惰者,将他们从街道上赶走,就可以提升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
罗伯特督察笑道:“交给我们吧,路德神父,我们巡街的警员很擅长干这个。”
“这也是我们委员会的要求,”塞缪尔先生冷道:“霍斯福德教堂的举措有错误,教堂的人应该前往济贫院进行劳动,而不是在教堂混吃等死。”
“路德神父,你不能让他们过的太舒服了,他们都是懒驴,需要的是威慑和惩戒,是长满荆棘的鞭子。”
“舒服?”路德疑惑道。
“是啊,你应该去恩光济贫院看看。”塞缪尔昂着头,无比骄傲道:“我们只准备巨大的木桶,里面是兑水的燕麦粥,每过五天每个人才能有一小块面包,无论男人女人还是孩子都一样。”
“我们刻意让他们保持饥肠辘辘的状态,每天进行重复的劳动,将夫妻分开,将他们的孩子分开,你得让他们知道,这是惩罚!”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记住教训,那些记不住教训的社会负担,只好去死了。”
“你瞧,路德神父,我是功利主义者更是虔诚的圣主信徒,他们虽然死了,但社会变得更加幸福,我们在消除贫困。”
路德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罗丝女士,眼神清冽,“你呢?你对霍斯福德教堂有什么要求?”
罗丝女士笑着开口,声音嘶哑,就象是毒蛇,“‘黑巢’和霍斯福德教堂之前有些误会、”
她顿了顿,看着路德那张沉静的褐眸,“我们想和您、和教堂谈一笔生意,只需要您一个承诺——”
路德抬起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打断道:“教堂是神圣的场所,而非做生意的地方,还有别的要求吗?”
罗丝女士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象是准备扑杀的毒蛇,就连一旁的罗伯特和塞缪尔同样眼神不善。”
“好呀,很好,”罗丝女士冷笑道:“还有一件事是,我们希望霍斯福德教堂可以将名为佩吉的女人交出来,她与两起谋杀案有关。”
“据我所知,”罗伯特督察道:“你曾经保护过她一次,但不可以保护第二次,她有很大嫌疑,我要抓她回去。”
“你是在代表警察局和我说话,还是‘黑巢’?”
“在东区,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塞缪尔先生笑了,“路德神父,你还是太年轻了。”
“我想,三位今天恐怕是浪费时间了。”路德语气低沉道:“我不会交出佩吉太太,不会将教堂里的人送去济贫院。”
“请回吧,三位。”
“年轻人,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塞缪尔眼神阴沉,恶狠狠的喊道。
路德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恍然的点点头道:“是我错了,那我换个说法——”
他扬起头来,身后是十字架和彩绘的玻璃窗。
眉心处,闪铄起金色的十字光芒。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