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当下教堂只是暂时性的开放,充其量只能算是‘临时教堂’,这种情况会有所变化吗?”
“实话说,我不是很清楚,”马德兰神父道:“我一直觉得,这座霍斯福德教堂是因为你而存在,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教堂,这座教堂会再次荒废。”
“教会并没有将东区看得很重,他们对于在此地的兴趣,”马德兰神父笑道:“还不如多花精力在新世界传播福音。”
“也就是说,我们目前所在的一切,都可能是徒劳的?”路德问道。
“圣主自有安排。”马德兰神父没有正面回答。
“当年霍斯福德教堂的关闭,也是因为东区人并不热衷信仰圣主?”
“很大程度上说,是这样的。”
“当年,”路德问道:“教堂对于东区人提供了哪些帮助?”
马德兰神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圣主的信仰,就是对东区人最大的帮助。”
“你有没有允许东区人睡在教堂?提供了廉价的燕麦粥吗?”
“没有。”
“既然如此,他们凭什么要信仰圣主?”
“如果仅仅是为了一顿饭或者一张床,那并非真正的信仰。”
路德笑道:“我相信,哪怕只是一碗不到1铜币的燕麦粥水,都能换来东区人虔诚的祈祷,可你连这点都不愿意去做。”
“这背离了信仰的初衷。”马德兰神父道。
“话虽如此,可你不一样同意了我的计划?三十年前,你难道没有这样的想法?”
马德兰神父不说话了。
“三十年前,你就在霍斯福德教堂,对吧?”
马德兰神父抬起头来,眼神变得有些幽暗晦涩。
“别想要否定,我刚才问的是‘你’,你很自然的回答,而不是纠正我的问题。”
“三十年前,我的确在这里,我只是一名助理神父。”顿了顿,马德兰神父道:“我没有资格作出决定。”
“当年的本堂神父是谁?”
“他在东区毫无作为,却将根源归咎于东区人?”
“你是在质疑一位神学教授?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父?”
“他非圣主,为什么不可以质疑?”
马德兰神父叹道:“他对于圣主的理解,远比你我更深,他的安排一定有其含义。”
“你从未质疑过?”
“从未。”
“既然如此,为什么三十年过去,你却只踏足第二阶梯?”
马德兰神父变了脸色,冷道:“闭嘴!”
“你的信仰不够虔诚,心中存在质疑,对吧?”
路德盯着他:“一位能够由神学教授指导的人,一位可以在东区传播福音的人,这样的人,却是一个没有资格修行‘黄金律法’的庸才?”
“普西神父有没有承认过你曾受他指点?他对你,也想你对我一样悉心教导吗?”
“路德神父,在介入其他人的事情前,我觉得你最好管管你自己,”马德兰神父道:“我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清楚你有什么目的,但你内心混乱——”
他冷笑道:“看似虔诚,但心中却在抗拒,你又在质疑什么?”
马德兰神父的话,让路德脸上出现了轻微的抽搐。他的声音象是刺破了伪装,扎入“神父”心中。
如果不是因为内心自我的干预,他比任何人都要虔诚!
马德兰神父按住自己的腹部道:“路德神父,你比我更受圣主宠爱,但你如果无法证明自己的虔诚,现在的我就是未来的你。”
“道途,可不是那么好爬上去的。”
说完,马德兰神父没有给路德开口反驳的机会,步伐疲倦的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路德按住太阳穴,得到了来自“全知”的启迪。
他知晓,马德兰神父曾反驳过普西神父。他知晓,马德兰神父的弟弟在东区失踪。
赞美圣主!
路德的心中嘈杂混乱,一时间没有精力去思索关于马德兰神父的事情。
次日。
埃尔加一早就找到路德。
“按照您的嘱托,”埃尔加最近没有喝酒,声音变得沉稳,“我调查了那位死去的斯纳斯比先生。”
“他是一位会计,为东区的黑帮做事,我去到了他所在的墓地,存在一些翻动过的痕迹,很可能是掘墓人做的。”
“他有亲人吗?”路德问道。
埃尔加摇了摇头:“没有,他向来是自己一个人。有些男人和他存在交往。”
“他的遗产都给谁了?”
埃尔加点头道:“这个我也查到了,他有个相熟的律师,他家里的东西都给律师拿走了,听说那位律师正在帮他找可能存在的亲人。”
“不过您应该也懂这些律师的手段,只要一直拖着,弄些诉讼的手段,这笔钱就有一大部分变成诉讼费,落入他的口袋里。”
路德眨了眨眼睛,对于这些手段,他一点都不懂。
“律师叫什么名字?”
“吉桑多,”埃尔加道:“我听说过这个人,也和黑帮有些扯不清的关系。”
吉桑多?
路德沉吟了一会儿,这是他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
有意思,霍斯福德三十年前的某位司事,也叫吉桑多。
如果想要找到与法师有关的线索,也许得去问问那位吉桑多先生。关于霍斯福德教堂,同样得问问他。
路德对埃尔加点了点头:“多谢你了,埃尔加先生。”
埃尔加摆了摆手,然后捏住喉咙,压制住内心对于美酒的渴望。
为了安妮,哪怕是为一位恶魔做事,他也心甘情愿。
“路德神父,”埃尔加尤豫了一会儿道:“安妮为什么不太喜欢我?”
路德想了想,“她可能进入青春期了。”
“她才十二岁。”
“或许这就是她的性格。”
“不!不会的,安妮是温柔的天使,她从来没有这么对过我。”
对于这一点,路德表示怀疑。都过去三年,埃尔加心中的安妮和真实的安妮一定存在偏差。
“路德神父,安妮对您挺好的,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怎么样她才能理我?”
路德嘴巴微微张开。他想说自己问过安妮,对方却并没有告知,看着埃尔加哀求的目光,他笑了笑,“埃尔加先生,我会找机会帮你问问的。”
“多谢您。”
“埃尔加先生,请把吉桑多的地址告诉我,还有”他仔细看了看埃尔加的身高体重,“有件事情,我希望能麻烦你。”
半个小时后,路德离开教堂,手中握着那位吉桑多先生的住址,就在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