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自信?凭什么?
就凭你家里放的这三柄宝剑吗?
老夫都怀疑,你个小娃子会使剑吗?“黄老太爷单手拎起那柄大剑,入手沉甸甸的,似有些吃力,不禁疑惑的看向贾珖:这小子看着清瘦,哪来的力气用这般重的兵器?
而就在黄老太爷拿起剑的一瞬间,贾珖瞳孔微缩,他竟似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尸山血海般的场景!还有一种久经高位的煞气,那绝非寻常富贵老人该有的气势。
走,屋外面试试去。“见贾珖这般坚定的模样,黄老太爷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将大剑扔回桌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拉着贾珖就往院子里走。
在经过正堂时,老太爷的目光落在八仙桌的短剑上,脚步顿了顿,认真的看了一眼后,就径直迈步来到了院子里。
贾珖皱了皱眉头,心里嘀咕:这老爷子怎么说风就是雨的?
但,贾珖还是转身来到正堂里,从墙上取出两柄常用的轻巧长剑,剑身狭长,寒光凛凛,显然是精心保养过的。
“可否练与我这老头子看看,开开眼界呀?“黄老太爷站在院子中央,月光洒在他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感。
“老爷,天色很晚了!
这夜里光线暗,万一伤着您或是贾小哥,可怎么好?
要不咱改日“此刻,见自家老爷来真的,缩在门后的老戴赶紧跑出来,苦着老脸拦在二人中间对着黄老太爷劝解着。
我都等这小子一个多时辰了,今天一定要和他好好认识一番才行。
对此,老戴也只好乖乖地凑到了黄老太爷的身边,小心的服侍着。
实际上,在贾珖看来,老戴说的是实话,这夜间的视线确实暗淡了些,如不是天上月亮的清辉,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老太爷,晚辈只会两套剑术,一套是单剑,一套是双剑。
贾珖其实不太明白,这位身居高位的老人家到底想干什么?
总不至于,是自己的“粉丝“,专门跑来“追星“的吧?
贾珖想起族学里那些捧着《三国》话本讨论得面红耳赤的同窗,又看看眼前这个黄老太爷,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年头的粉丝,也太疯狂了。
可转念一想,这老人家毕竟帮他遮掩了身份,又增加了分成,自己就当是陪老人家解闷了。
“唰——“
一声清越的破空声划破寂静的夜空,贾珖反手抽剑,三尺青锋在朦胧月色下掠过一道冷冽弧光。锋芒乍露,竟似有龙吟在院落里暗涌,连周遭的寒风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贾珖甫一拔剑站定,后颈寒毛便骤然竖起!贾珖能感知到,这黑暗中,至少有七八道视线正聚焦在自己身上!
那些目光藏在垂花门的阴影里、老槐树的枝桠间、甚至是墙檐的鸱吻上,带着审视与探究,却无半分杀意。
贾珖唇角微勾,既来之则安之,他旋身挽了个剑花,剑尖挑起地上一片落叶,在夜空中划出半道圆满的弧线。
“青龙出海!“一声低喝,贾珖手中剑势陡然展开。长剑如蛟龙探渊,带着几分穿堂而过的风直刺前方丈许外的灯笼。灯笼穗子被剑气激荡得随之飘荡,灯影摇曳中,贾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庭院中央。
“拨云见日!”剑招突变,由刺转削,剑光陡然上扬,竟似将头顶那片屏蔽月光的乌云都搅得四散般。
清冷的月华倾泻而下,照亮贾珖翻飞的长袍与专注的眉眼。
紧接着“恨福来迟““灵蛇吐信““野马分鬃“……一招式衔接如行云流水,剑气纵横间,庭院本就斑驳的地面竟被划出细密的白痕。
“黄龙绞尾!“最终式落下时,贾珖身形急旋,双足在原地划出丈许直径的圆圈,剑光如游龙般缠绕周身。收势的刹那,他猛地转身,长剑在夜空中划出璀灿光轨,恰似流星坠地。
“锃!“
又是一声清越剑鸣。只见寒芒一闪,门前另一侧悬挂的佩剑竟被贾珖手中长剑的剑气生生挑飞!那剑在空中翻转折腾,划出一道优美的银弧,稳稳落入贾珖伸出的左手中。
双剑在手,贾珖眼神骤然一凛。方才灵动飘逸的剑法陡变,化作凌厉无匹的杀招。
“叔宝把门“起手式刚定,“打马上阵“已如惊雷破空,“摧马冲营“更是剑影重重,寒气逼人。
漆黑的小院里顿时寒光密布,剑风呼啸间,竟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月光下,但见两道银龙盘旋飞舞,人影反倒隐在重重剑幕之后,若隐若现。
“艹——!!“一声粗粝的咒骂打破了剑势的沉寂。黄老太爷几次想要靠前,却被老戴咽着口水狠狠的给按住了。
黄老太爷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心里把贾珖的剑法归为江湖卖艺之类的花架子。
毕竟这年头,哪个世家子弟的功夫不是花拳绣腿?而此刻亲眼所见,那凌厉的剑气几乎要划破苍穹,连他这见惯了大内高手的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大内里的龙禁尉都没这身手吧……“黄老太爷喃喃自语,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龙禁尉是皇家亲军,个个都是从百万军中挑出的悍勇,可比起眼前这小子的剑法,竟似还少了几分灵动与杀气。
“咻——咻——“
最后两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贾珖手中的双剑骤然脱手,化作两道黑影窜向夜空。众人仰头望去,只见寒芒在月色中短暂滞留,随即如流星般坠落。
“咔——咔——“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两柄宝剑落地时,竟似有灵性般自行调整角度,“铮“的一声轻响,精准无误地各自插入了庭院两侧的剑鞘中!剑穗垂落,纹丝不动,仿佛从未离鞘。
“剑仙也不过如此吧……“老戴站在庭院里,见如此神奇的一幕,不由张大着嘴巴,手里的灯笼“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灯油泼了满鞋也浑然不觉。
老戴跟在黄老太爷身边几十年,见过的奇人异事不算少,却从未见过这般神乎其技的剑术。
“老太爷,冬日天寒,咱回屋里去聊吧。“贾珖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仿佛刚才那套惊世骇俗的剑法不过是伸了个懒腰。
贾珖走到门口前将双剑取下,在挂回正堂的同时,顺手拿起一包凉透的炊饼,撕开油纸就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