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贾珖正上火呢,当即就要起身去追,可又被李纨给狠狠瞪了一眼后躲开了。
“珖哥儿,你莫欺负人,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给兰儿补课吧。
那衣服你若是喜欢,过几日我再给你做一件便是了~”李纨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推开贾珖整理衣襟,一边系着盘扣一边低声说道。
说实话,今日能与宫裁有这般的进展,贾珖已经很是满意了。索性,也不再得寸进尺了。
“一言为定。
不过,今日兰儿的故事,你允了他两篇?”贾珖笑着起身,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又亲昵的问了一句。
“还不是你惯的。
今日且允了,今日最后一次,明日起便一日一篇。”李纨白了贾珖一眼,有些不满对方这般宠溺贾兰。
“遵命,我的好嫂嫂。”贾珖拱手作揖,逗得李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的羞怯与慌乱,终于被这声玩笑冲淡了些。
贾珖那眉角飞扬的模样,让李纨不由的心里一突,脚下一软,扶着桌子才站稳身形。
“珖叔!母亲答应了没?”待贾珖走出后堂,来到前堂贾兰立刻扑上来抱住他的腿可怜兮兮的问道。
“恩,你母亲应下了,允你今日再听一篇”贾珖来到书桌前,拿起案上的书卷。
“珖叔,你太厉害了!”贾兰开心到在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开心的太早了。
今日是最后一日讲两篇了,明日起可就只能每日一篇了。”看着开心的贾兰,贾珖别扭的走了两步后,端坐在了自己的讲桌前,遮掩着自己的尴尬。
“明日时候
“今日事,今日毕,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内堂里,等到贾珖的身影消失后,李纨才狠狠的将自己的身体瘫在椅子上,那咬牙羞涩的模样,若是让贾珖看见了,少不得又是要狠狠怜惜一番的。
又整理了一番衣服,消除了刚才身上的痕迹后,李纨看着自己的玉手,脸色涨红;
而就在李纨转动身形时,似是察觉到了自己内衣上的湿润,不由的将自己的脸庞狠狠的埋在手帕中不敢起身。
外间读书声朗朗,内堂里,李纨坐在窗边,指尖抚过方才贾珖坐过的椅面,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脸上红霞未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酉时初,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贾兰吃过晚饭,却拉着贾珖不肯放,非要他再讲半段故事才肯罢休。
“兰儿,莫要眈误你珖叔回去休息。”李纨在一旁看着二人玩闹的景象,含笑对着儿子叮咛道。
“珖叔明日一定要来!”闻听此言,贾兰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又拉着贾珖的手认真的说道。
“一定来。”贾珖笑着揉了揉贾兰的头,起身告辞。
李纨让丫鬟素云送贾珖出府,自己则留在书房收拾贾兰散落的书卷,指尖触到贾珖方才用过的茶杯,温度早已凉透,心里却莫名有些暖意。
出府的路上,贾珖与素云并肩而行。暮色沉沉,廊下的灯笼已被点亮,昏暗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素云是李纨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手脚麻利,心思也细。此刻她低着头,眼角的馀光却时不时瞟向贾珖的衣襟,那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与了然,看得贾珖心头微动。
贾珖知道,素云整日在李纨身边伺候,方才自己与李纨在里间细微的动静,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难保她没有察觉。
尤其是自己身上这件青色锦袍,针脚细密,一看便知是女子亲手缝制,绝非自己这孤身一人的男子可以做的,况且,她久在李纨身边,怕是也见过这身衣服的。
素云是个聪明姑娘,恐怕早已将前因后果猜到了七八分。
“素云。”行走间,贾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珖大爷有何吩咐?”素云好似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屈膝行礼。
“你家奶奶近来身子可还好?
天气转凉,让她多添件衣裳,莫要累着。”贾珖看着她,目光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光芒。
“是,奴婢记下了。”素云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脸颊却悄悄红了。
素云跟了李纨多年,自珠大爷不在后,何曾见过奶奶对哪个男子如此上心?连做衣服都要亲自挑选料子、缝制样式?
今日书房内堂的动静虽隔着竹帘听不真切,可奶奶出来时那泛红的眼框与凌乱的发丝,早已说明了一切。
贾珖不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继续向前走去,而素云则是在二门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出了贾府大门,贾珖回头望了一眼素云清秀的背影,看着她提着灯笼转身走进沉沉的暮色里,眼神渐渐深邃。
素云是个隐患,却也是个可用之人。她既已察觉,堵不如疏。或许,将她变成自己人,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毕竟,李纨身边,总得有个知根知底、能替他们遮掩的人。
夜风渐起,吹起贾珖的衣袍下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而稻香居的书房里,李纨安顿好儿子后正对着一盏孤灯发呆,指尖摩挲着贾珖留下的茶杯,嘴角噙着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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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夜色如墨,只有那月亮冰凉的清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贾珖提着油纸包,里面是刚从街口炊饼铺买来的六块芝麻炊饼,算是他正长身体的夜宵。
而就在贾珖走到自家院门前抬头的一刹那,脚步猛地一顿,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自家那扇岁月斑驳的木门,此刻正半掩着,门轴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发出“吱呀“的轻响。
“家里进贼了?“贾珖心里咯噔一下。他分明记得,早晨出门时特意检查过门闩,那根门闩他用了三年,沉重而结实,绝无可能平白松动。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贾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院内却静得反常,似乎连虫鸣声都消失不见。
贾珖缓缓蹲下身,看似在检查靴子,实则轻轻撩起裤脚,露出绑在小腿内侧的皮鞘,里面藏了一柄尺许长的短剑,剑身狭长,是他从庙会上淘回的防身之物。
贾珖隐蔽的将短剑藏于袖口内,冰冷的触感通过指尖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