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空间信号已阻断,与宗门复活点的链接已切断!】
【当前模式已切换为:硬核一命通关!】
这道冰冷无情的血色警告,狠狠砸在每一位天衍宗弟子的识海中。
空气里那种抢怪般的狂热,瞬间凝固。
无法复活。
这四个字,意味着死亡不再是扣除功勋点的游戏惩罚。
而是生命的终结。
短暂的死寂之后,部分新入门的弟子脸上血色褪尽,握着法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斗。
恐惧,开始蔓延。
一名负责疏散凡人孩童的外门弟子,心神失守之下,动作慢了半拍。
高空中,一名净世使者只是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屈指一弹。
一道微不可查的气劲破空。
噗。
一声沉闷的入肉声。
那名外门弟子的胸口炸开一个血洞,他低头看着自己正在消散的生机,眼神中满是茫然。
温热的鲜血,溅在身后一个五六岁孩童的脸上。
孩童吓得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为他挡住攻击的年轻背影,缓缓倒下。
这一刻,游戏结束了。
现实,露出了它最残酷的獠牙。
骚动变成了恐慌,甚至有弟子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站住!”
一声清叱。
是云浅。
她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指责那些胆怯的同门。
她只是默默地走上前,用自己不算高大的身躯,堵住了那个因同门倒下而出现的防线缺口。
她手中的长剑,稳稳地指向天空那三道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身影。
玩家们看着云浅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具尚有馀温的尸体,以及那些躲在身后、瑟瑟发抖的凡人。
他们眼中的嬉笑与狂热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现实灼伤后的狠厉。
“妈的……”
一名弟子低声咒骂了一句,狠狠抹了一把脸。
“没复活又怎样?”
他上前一步,与云浅并肩而立。
“老子这条命,就是拿来填的!”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弟子站了出来,原本溃散的阵型重新变得严密。
他们收起了所有轻浮,神情肃穆。
高空中的三名元婴死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在他们眼中,这些筑基期的“蝼蚁”无论下定何种决心,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们并未发动致命的攻击。
其中一名死士双手结印,口中吐出晦涩的音节。
一种更为诡异的神通降临了。
地面上的弟子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
更可怕的是,他们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正在被一股阴冷的力量从肉体中缓缓拉扯、剥离。
元婴期的威压,压在每一个筑基修士的身上。
这是纯粹的境界碾压。
任何战术和勇气,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绝望,比红雨更冰冷,再次笼罩了整座清河城。
就在这时。
“铛——铛——铛——”
城中,传来了破锣被敲响的声音。
是那位幸存的老更夫。
他颤巍巍地走出屋檐,用尽全身力气敲打着那面陪伴了他一辈子的破锣,嘶哑地吼着:
“仙长们在为我们拼命!”
“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
黑暗中,一户户紧闭的门扉被打开。
一个个凡人走了出来。
他们没有武器,没有修为,只有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们看着那群挡在最前方的、年轻的修士背影。
一个老妇人率先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对着那群背影叩首。
一个,十个,百个……
全城的百姓,在那破锣声的指引下,默默地在黑暗中跪倒。
他们向着那群年轻的背…影,献上了自己最虔诚的祈祷。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无数星星点点的微光,从每一位凡人的身上升起。
那光芒很微弱。
但十万道微光汇聚在一起,便成了一条璀灿的愿力之河。
天衍宗,密室。
苏辰的面前,【承道墨砚】的砚面上,代表清河城的数据流疯狂跳动。
他捕捉到了那股磅礴、纯粹,却又杂乱无章的数据洪流。
“凡人愿力……”
苏辰眼中寒芒一闪。
他没有时间去感叹,工程师的思维在就找到了解决方案。
他不创造神,他只铺设渠道。
苏辰耗费大量本源,以指为笔,凌空画出一张繁复无比的图纸。
这不是秘境,而是一张将整座清河城地下水脉、灵脉强行改造,连接每一个祈祷凡人与每一个天衍宗弟子的超级“管网”!
他要将这份磅礴的愿力,通过最直接、最粗暴的工程学方式,强行“灌注”到弟子们的体内!
战场之上。
金光,毫无征兆地炸裂!
每一位天衍宗弟子的身上,都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系统提示:获得临时增益——众生愿力。】
【获得状态:霸体!免疫一切规则类压制效果!】
那股禁锢身体、剥离神魂的阴冷力量,烟消云散。
弟子们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澎湃浩瀚的力量,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战局,瞬间逆转。
玩家们展现出了令元婴修士都为之侧目的极致战术素养。
数名专修防御功法的弟子怒吼着冲在最前,化身坚不可摧的“坦克”,用肉身硬生生顶住了死士的轰击。
后方的“奶妈”们透支着自己的生命力,一道道治疔灵光不要钱似的刷在前方同伴身上。
而更多的剑修,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对着那三名高高在上的元婴死士“修脚”输出。
蚁群,开始吞象!
一名元婴死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他被数名弟子缠住,身上被各种法术轰得灵光暗淡。
羞辱与愤怒让他失去了冷静。
“死!”
他体内的元婴开始疯狂膨胀,竟是要自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顶着“龙傲天二号”id的年轻弟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看了一眼身后被护住的凡人,又看了一眼并肩作战的同伴,大笑着冲了上去,抱住了那名即将自爆的死士。
“兄弟们,记得清明给我烧纸!这波……不亏!”
他带着那名死士,冲向万丈高空。
轰——
一团刺目的光芒在天际炸开,恐怖的能量冲击波甚至让云层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他陨落了。
这一次,没有复活。
密室中,苏辰看着【承道墨砚】上熄灭的一个光点,眼中那冰冷的数据流,第一次被刺骨的寒芒所取代。
暴怒,在他心中炸开。
“死士……是吗?”
他声音冰冷,直接激活了《增压管网图》的最终模式——“逆流”!
清河城地底,那张无形的管网爆发出恐怖的吸力。
但它吸的不是灵气,不是物质。
而是一种更本源的东西——规则!
幸存的两名元婴死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感觉到,自己体内赖以强大的“净世法则”,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身体里强行抽离!
他们的修为,从元婴跌落至金丹!
失去了法则的护体,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
愤怒的玩家们,将积攒的所有怒火,倾泻在了这两个惊慌失措的“金丹修士”身上。
片刻之后,地上只剩下两滩无法分辨型状的肉泥。
红雨,停歇了。
夜空中,星辰重现。
清河城,保住了。
幸存的凡人们,对着劫后馀生的修士们,泣不成声地磕着头。
而幸存的玩家们,看着满地的狼借,和同伴陨落后留下的空位,第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这股悲伤与疲惫蔓延的时刻。
高空中,那艘一直悬停的漆黑云舟,突然开始无声地解体。
无数的碎片在空中飞舞,却又违背了所有的物理规则,开始重新拼凑。
它们拼凑出了一张脸。
一张复盖了半个苍穹的、惨白而巨大的笑脸。
长生子的法相投影,降临了。
那张巨脸的嘴角,勾起漠然的弧度。
一个宏大、无情的声音,响彻天地。
“有趣。”
“既然凡人是你们的力量源泉……”
“那本座,便收回这份恩赐。”
话音落下,长生子的法相,仅仅是注视着清河城。
大地,便开始崩裂。
一种更高维度的神通——“因果断”,发动了。
从概念的层面上,凡人与天衍宗之间的联系,被强行切断。
战场上,弟子们身上那璀灿的愿力金光溃散。
他们再一次,变回了面对神明时,虚弱无力的蝼蚁。
密室中。
噗!
苏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血中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七窍之中,都有血丝缓缓渗出。
这不是境界的差距,这是维度的碾压。
常规的手段,在一位货真价实的合道圣人面前,如同儿戏。
苏辰抬起头,擦去嘴角的血迹。
他盯着天空中那张高高在上、充满了漠然与嘲弄的巨大笑脸,脑中闪过的,却是前世在化工厂处理“高危废料”时的标准作业流程。
对付一种无法销毁、无法中和、具有强污染性的剧毒垃圾,唯一的处理办法是什么?
深埋。
排污。
苏辰的眼中闪过疯狂。
他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那块一直在隐隐波动的【古仙界信道残图】。
此时此刻,这张残图上,代表着“归墟排污口”的那个坐标点,正处于极度不稳定的活跃期。
赌一把!
苏辰的神识,在这一刻剧烈燃烧!
他伸出因本源透支而微微颤斗的手指,以指为笔,在【承道墨砚】的砚面上,画出了一张极度抽象、扭曲,充满了混沌与无序线条的图纸。
他要将圣人的法相,画进世界的下水道!
清河城的上空,圣人法相的正上方,苍穹,突然无声地塌陷了。
一个漆黑、深邃、散发着古老腐朽与终结气息的巨大旋涡,缓缓张开。
那不是天罚,也不是雷劫。
那更象是一张等待了亿万年,终于闻到腥味,缓缓张开的深渊巨口。
长生子的法相正欲降下那足以抹平清河城的毁灭一击,那张漠然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错愕。
他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旋涡中传出的吸力,不针对灵力,不针对神魂。
它专门针对他身上那种,不属于此方世界,通过窃取而来的“污秽”!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滑稽可笑的冲水声。
只有大道崩塌般的哀鸣。
在清河城所有幸存者震撼、惊恐、乃至茫然的注视下。
那张不可一世、代表着天道威严的圣人巨脸,开始被拉扯,被扭曲。
高维的法相,被那股恐怖的吸力,强行降维。
它变成了一条条丑陋的、扁平的、如同面条般的能量带,被无可抗拒地吸向那深渊巨口。
苏辰冰冷的声音,通过系统,化作一行血红的大字,广播在每一位天衍宗弟子的识海中。
【警告:检测到高危污染源。】
【激活‘排污程序’。】
【目标判定:不可回收废料。】
【执行……清理。】
“不——!”
长生子那宏大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惊怒与不可思议。
但他的怒吼,被无尽的空间乱流彻底吞没。
轰然一声。
那巨大的法相,连同它所携带的一切法则与威严,被彻底吸入了归墟泄洪区。
连一毫的渣滓,都没有剩下。
苍穹,重归清朗。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神迹,从未存在过。
危机解除。
密室中,苏辰的身体猛地一晃,再次喷出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他的双臂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森白的骨骼。
这是强行开启归墟信道,肉身承受不住的恐怖反噬。
而他手中的那张【古仙界信道残图】,也因为能量过载,表面多了一道刺目狰狞的裂纹,短期内,已无法再用。
圣山之巅。
云海棋盘前,长生子本体猛地闷哼一声。
他擦去了嘴角渗出的血迹,看着面前棋盘上,代表着他法相投影的一颗内核棋子,“咔嚓”一声,碎裂成粉末。
他眼中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万年玄冰般的死寂。
“能引动归墟之力……”
“苏辰,你果然是那个‘错误’。”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失态。
他只是平静地,从袖中取出了一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色令牌,随手扔下了圣山。
“传令,东玄十大宗门。”
“三日后,夷平天衍宗。”
“这一次,本座要看到天衍宗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焦土。”
风雨,欲来。
密室的门被推开,月璃冲了进来。
她看着重伤欲倒的苏辰,眼中没有慌乱,只有冰冷的决绝。
她递上了一份刚刚收到的,用鲜血写就的密报。
“诛魔令已出,道盟下辖十大宗门已尽数出动。”
“这次,不是试探。”
“是真正的……死局。”
苏辰撑着桌子,缓缓站直身体。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落在【承道墨砚】上。
在那砚面上,一张尚未完成,但已初具雏形的,名为《万仙诛魔大阵·改》的阵图,正闪铄着幽光。
他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
“来得好。”
“我的护山大阵,正好缺十个元婴来祭阵。”
“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