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守御(1 / 1)

秋末的朔风卷过城头,扯得“田“字大旗猎猎作响。太史慈按剑而立,玄甲外罩着的征袍随风翻飞,目光如电般扫视着城外原野。武靖侍立一旁,铁塔般的身躯拄着长矛,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

“来了。“太史慈开口道,声音不大,却让城头所有守军的心都揪紧了。

远方的地平在线,先是出现一道黑线,继而化作滚滚烟尘。旌旗如林,刀枪耀目,袁军如潮水般涌来,军容之盛,远非先前先锋可比。中军大旗下,袁谭金甲红袍,意气风发,左右簇拥着数十员战将。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震四野,袁军开始安营扎寨,动作井然有序。营盘连绵数十里,将临淄城围得铁桶一般。

“好大的阵仗“武靖喃喃道,握着长矛的手关节发白。昔日百万黄巾围城的可怖景象,又浮现在眼前。

太史慈冷哼一声:“虚张声势。传令下去,多备滚木擂石,检查城防缺口。袁本初的这个儿子,倒是比他老子更讲究排场。“

田楷在亲卫簇拥下登上城楼,见到城外景象,脸色顿时煞白,强自镇定道:“子义你看这“

“兵来将挡。“太史慈语气平静,“临淄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只要将士用命,守上数月不难。“

田楷闻言,稍安心些,连连点头:“子义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武靖却突然开口:“田刺史,子义,某观袁军正在打造攻城器械,云梯、冲车、井阑一应俱全。是否派兵出城袭扰?“

太史慈有些意外地看了武靖一眼:“安国兄所见极是。不过此刻敌军士气正盛,出城不利。待其久攻不下,士气懈迨时,再出奇兵不迟。“

他转身对侍立身后的郭魁、李宇二将道:“高威,子州,你二人各率本部,日夜轮值守城,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二将齐声应诺,快步下城布置。

田楷望着城外连绵的营火,忽然叹道:“若是正攀在此,或许另有良策“

太史慈目光微动,没有接话。刘政、田豫、国渊此刻正在城内清点粮草,整顿防务。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袁军营中突然战鼓雷动,一队约千人的骑兵驰至城下一箭之地,当先一将耀武扬威,高声挑战。

“城上守军听着!吾乃袁公子麾下大将彭安!谁敢出城与某一战!“

城头守军一阵骚动,不少年轻士卒面有怒色。却见武靖眉头紧锁,面色愈发沉郁,握着长矛的手紧了紧,鼻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低声道:“激将法…徒逞匹夫之勇。”他经历过太多战阵,深知这种挑衅的背后往往藏着陷阱。

太史慈赞许地看了武靖一眼,点头道:“武都尉所言极是。此乃诱敌之计,不必理会。”随即对左右道,“取我弓来。”

宝雕弓入手,太史慈张弓搭箭,也不瞄准,抬手便射。

“嗖“的一声,箭似流星,竟将彭安头盔上的红缨射落!

城上守军齐声喝彩,声震云宵。彭安吓得魂飞魄散,拨马便走,袁军一阵骚动。

太史慈掷弓于地,淡淡道:“跳梁小丑,徒惹人笑。“

武靖看着太史慈举重若轻的身手,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这个曾经让他不服气的年轻人,如今已隐隐有大将之风。

夜色渐深,袁军营火如繁星点点,将临淄围在中央。城头火把通明,守军往来巡逻,不敢有丝毫懈迨。

太史慈与武靖并肩立在城楼,望着城外景象。

“子义,“武靖忽然开口,“这一战,某心中总觉不安。“

太史慈转头看他:“武都尉是担心守不住?

武靖摇头:“守城某不怕。某是担心即便守住,又待如何?公孙伯圭远在幽州,袁绍势大,这青州”

太史慈目光深远:“尽人事,听天命。但求问心无愧。”

二人沉默下来,唯有寒风吹过垛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真正的血战,即将来临。

翌日拂晓,袁军攻势如期而至。

战鼓声震天动地,黑压压的军阵如潮水般涌向城墙。箭矢遮天蔽日,在空中交织成死亡的罗网。云梯架起,冲车撞击着城门,每一声巨响都让城墙为之震颤。

“放箭!”

太史慈一声令下,城头箭雨倾泻而下,袁军应声倒下一片。但他很快发现异常:“不对!敌军前锋多是新附之兵,精锐都在后阵!”

武靖怒吼着指挥守军:“滚木!擂石!给我砸!”刀盾手死死顶住垛口,长矛不断刺出,将攀上城头的袁军挑落。

血战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城下尸积如山,袁军的攻势却一波猛过一波。

“子义!西城箭楼告急!”田豫疾步奔来,年轻的面庞上溅满血污,眼神却锐利如初,“敌军集中井阑攻击此处,守军伤亡惨重!”

太史慈正要调兵,田豫却道:“不必分兵!予我五十劲卒,二十桶火油,我可破之!”

不待太史慈下令,田豫已率亲兵冲向西城。只见他命人以湿毡覆身,冒着箭雨将火油倾泻而下,随即火箭齐发。

“轰”的一声,烈焰腾空,一架井阑顿时化作火柱,上面的弓手惨叫着坠落。馀下井阑见状急忙后撤,西城压力骤减。

“好个田国让!”太史慈不禁赞道。

战至日昃,袁军终于暂退。城头守军得以喘息,纷纷瘫坐在地。

国渊匆匆赶来,面色凝重:“伤亡统计已出,阵亡三百馀,伤者倍之。箭矢消耗三成,滚木擂石只剩半数”

话音未落,城外战鼓又起。袁军换上新锐,攻势更猛。

“国让!”太史慈喝道,“带你的人去补东城缺口!”

“得令!”田豫率部疾驰而去。

武靖死守南城,长矛折断就抡起刀盾,浑身浴血犹自死战。郭魁、李宇各率本部往来救应,哪里危急就扑向哪里。

血战三日,城头多处破损,守军疲敝不堪。是夜,袁军营中突然火光大作,喊杀震天。

“莫非援军到了?”田楷惊喜交加。

太史慈凝目远眺,缓缓摇头:“是袁谭在用疲兵之计,欲乱我军心。”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喧哗渐息。但守军被这一惊扰,更是人困马乏。

第四日,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报——西门瓮城被巨石击破,敌军正在猛攻!”

太史慈急率亲兵赶往西门,只见武靖已率部堵在缺口处,与袁军殊死搏杀。缺口处尸骸堆积,竟成了新的屏障。

“这样守不住!“田豫突然道,“请予我二百死士,夜袭敌营,焚其粮草!”

田楷大惊:“不可!此举太过凶险!”

太史慈却目光一闪:“国让有几成把握?”

“三成。“田豫坦然道,“但若成功,可解半月之围。纵使失败,也不过折损二百人,好过坐以待毙。”

正当此时,国渊匆匆赶来,面色惨白:“粮官来报,城中存粮仅够月馀之需。”

众人闻言,尽皆失色。田楷跌坐椅中,喃喃道:“天亡我也”

北海剧县,刺史府内灯火通明,济济一堂。

孔融坐于上首,其下分列着北海一众属吏:孙邵、王修、彭璆、纪清、是仪、王效、刘慈等。人人面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孔融将来自临淄的战报缓缓置于案上,声音沉重:“临淄告急,田行之与子义、正攀等人困守孤城。袁谭大军不日必将兵临北海,诸位有何良策,但说无妨。“他向来对公孙瓒私自署置的这位“青州刺史”心中不服,认为其才不配位,如今见其兵败,虽忧局势,却也暗叹公孙伯圭识人不明。

一阵沉默后,孙邵率先出列,已升任北海长史的他此刻语气格外沉稳:“府君,邵以为当立即采取三策:其一,速派信使前往下邳,请刘徐州发兵来援;其二,立即加固城防,征集壮丁;其三“他稍作停顿,环视众人,“当遣使与袁谭周旋,争取时日。“

是仪微微皱眉:“孙长史前两策甚是妥当,然这第三策与虎谋皮,恐非良策。“

孙邵不慌不忙,从容应对:“子羽有所不知。袁氏父子最重虚名,若由刘徐州表奏袁谭为茂才,既可暂缓其兵锋,亦是向邺城示好。如今袁本初与公孙伯圭重燃冀幽战火,身后盟友曹孟德忙于兖州平乱,袁本初必不愿在侧腹处多树一位强敌。

孔融闻言,眼中闪过瑞智的光芒,抚须沉吟:“长绪此计大善。举茂才既是缓兵之计,也是向本初示好,正合时宜。“他看向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王修此时出列,神色郑重:“府君,孙长史之策甚妙。然修以为,尚需再加一策——当立即表奏东莱管统为太守。袁谭若得临淄,其志必在吞并整个青州。北海若独力支撑,势单力薄。东莱郡虽偏处海隅,然户口繁盛,亦是一处根本之地。管公度乃东莱名士,素有威望,若得其主持东莱,整饬武备,则北海与东莱连成一片,根基可固,实力倍增。届时,我等拥两郡之地,北凭渤海之险,南依徐州的援,方有与袁谭周旋的资本。此乃巩固根本、以图将来之上策。“

纪清适时补充道:“王县令此议深远。保全东莱,便是为北海保住一处稳固的后方与退路,将来无论攻守,皆可游刃有馀。”

孔融闻言,深以为然:“叔治思虑周详!确该如此。若得东莱、北海两郡互为呼应,我等底气便足得多。好!便依诸位之议。”

他立即作出决断:“长绪,你即刻去准备文书印信。叔治,你亲自挑选得力人手与快马,待吾书信一成,便即刻送往徐州!“

他又看向其他人:“子羽,你协助长绪清点府库,筹备守城物资。王效、刘慈,你二人立即张贴告示,征集壮丁,协助守城。“

孔融的目光再落在纪清身上:“泰明,你心思缜密,协助叔治打点出使事宜,务求万全。“

最后,他霍然起身,脸上再无尤豫:“吾本一书生,守土御侮非我所长。今临淄危殆,北海亦不能独存。玄德乃汉室宗亲,朝廷亲授的徐州牧、镇东将军,仁德布于四海,正是托付之人。”

众人齐声应诺:“谨遵府君之命!“

孙邵、是仪、王效、刘慈等人领命而去。

待孙邵将空白简牍与印信备齐呈上,他随即伏案疾书。第一封信致刘备,言辞恳切:“……融才疏学浅,不堪重任。青州扰攘,非明公不能安定。今愿举北海相印,让与贤能。另,东莱士人管统,忠义贤能,乃国士之才,乞明公以朝廷之名,表奏其为东莱太守,以安地方,共抗国贼……”

写到此处,他略一沉吟,终究还是提笔写了第二封信,却是给田楷的,“……临淄危局,融在北海亦感同身受。然事已至此,当以保全将士生灵为念。行之宜审时度势,或固守待机,或……早谋他策,万不可逞一时之勇,致青州元气尽丧。”

言语间,保持着距离,却也尽了同盟之谊。

两封信件写罢,孔融望着堂下众属吏,语气深沉:“青州安危,系于诸位了。吾这就准备南下徐州,专事教化。这北海的军政重任,就托付给你们了。“

孙邵与王修相视一眼,齐声应道:“必竭尽全力,保境安民,不负府君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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