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叶的呼吸明显一窒。她想要反驳,可越急越找不出理由。
田中薇步步紧逼,知道是时候了,一一道出琴叶周围人的名字。她边说边观察琴叶的神色,见对方神色逐渐松弛,便知道自己没有猜中。
是谁?
琴叶稳稳心神,开始回过味开口否认伤势是鬼造成的,然后将田中薇的猜测全部否认。
田中薇听着并未立马接话,在心里再次过了遍刚才说的名字,检查时候有遗漏。忽得,她想起一个人,果断道:“是住在你隔壁的浅川莲吧?”
琴叶眉心一跳,按耐住慌张的心,努力摆出平静的表情,瞧着田中薇的眼睛说话,“田中小姐,我真的不知道。”
田中薇审视着,低头端起茶水吹了吹气,就在琴叶认为她喝茶的时候,她的声音猛地惊响,“撒谎。”
啪,茶杯被重重一放。
琴叶脸色发白,但立马接话,“我没有。”
女孩微微眯眼,面上漾起笑,语气不再象刚刚咄咄逼人,向琴叶道歉希望原谅她刚才的莽撞。说起绯山铁的死,“你也知道,阿铁是死在那个鬼的手中,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琴叶态度软化,安慰起她。
两人一搭一搭的聊着,田中薇知道琴叶不会说关于极乐教那个鬼的消息,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告辞并告知琴叶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
“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透,”琴叶跟着起身,眼中是担忧。
“前段时间身体不能动,我回鬼杀队继续修养就行,”田中薇朝琴叶鞠躬,再次感谢当日的救助,随后大步离开。
琴叶送她出门,心中渐生不安。
“不能、不能再继续了”她呢喃,鬼杀队已经开始怀疑童磨,他继续在这待下去会不安全。
他要离开。
夜色深沉,琴叶脚步虚浮地推开隔壁熟悉的院门。
月光惨白,将童磨孤坐院中的身影拉得细长。他转过头,静默地看向她,象是早已知晓她今夜会前来。
琴叶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她知道今天必须做个了断,让他远离这里。她站定,强迫自己抬起下巴,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冰冷的表情,没有看他。
“你走吧。”
童磨没有接话,道:“不坐吗?”
她退后一步,努力让语气冷硬起来,“不用了。”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她想起今天的目的,逼自己狠下心肠,“我受够了,我每天都在害怕,旁边住了吃人的鬼。”
“你以为我来是舍不得你吗?别自作多情了,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我今晚来,就是要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再不离开,我就要把你在这里的事告诉鬼杀队。”
“你再厉害,也不可能是能对抗所有人。”
童磨神色凝滞。
琴叶逼自己转过头,望过去直视着他的眼睛,她掐着自己的掌心,“你是鬼!是靠吃人活下去的怪物。你待在这里,除了带来死亡和恐惧,还能带来什么?”
“真的吗?你是这么想,”童磨仰头问她。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斗,提高音量掩盖心底撕裂般的痛楚,“不然呢,一个以人类为食的鬼,谈什么感情?我每次靠近你都很难受,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真的会爱上你这样一个……吃人的鬼!”
童磨沉默着,安静地看着她。
琴叶的心痛得快要麻木,她几乎要撑不下去,却不得不抛出最后、也是最违心的话:“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可能!”
她眼泪在眼框里疯狂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靠近你只是为了活命,是利用你。现在我不需要了,看到你这张脸,我就只会做噩梦。”
“求你行行好,滚出我的生活,永远消失!”
“呵,”童磨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危险,“说得真好啊,琴叶。”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不再是沉默,面上带着被彻底激怒后的反击姿态。
“利用我?为了活命?”他重复着她的话,“你不是早知道我是浅川莲”
琴叶打断他的话,“因为我害怕激怒你。”
“原来你每次靠近我时的心跳加速,是因为害怕吗?”
她嘴硬,“是。”
童磨俯下身,逼近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么,你以为我会对一个人类心动吗?”
琴叶浑身一抖。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那笑声带着无尽的嘲讽,“琴叶,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歪着头,神态惬意,“我怎么会喜欢上人类这种脆弱、短命又无趣的生物。”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童磨绕着她缓缓踱步,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仿若在欣赏什么玩笑,“待在你身边,只不过是因为,”他停了停笑道,“觉得你比较有意思而已。看着你努力生活,看着你因为一点小小的善意就感动不已,甚看着你对我产生依赖,不是很有趣吗?”
“有趣?”她脸色惨白。
他停在她面前,再度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人类会养一只可爱的宠物,逗弄它,看它撒娇、依赖自己,因而觉得心情愉悦。但你会认为人类真的会爱上一只宠物,和它共度一生吗?”
“琴叶,你真的有趣呢。”
“宠物,”她重复。
“别自作多情了,琴叶。你对我来说,从来就无足轻重。”
琴叶僵在原地,明知道此时应该开心,既然童磨只是把她当宠物,自然会离开。可是她却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心口处阵阵窒闷的绞痛。
泪水早已浸湿鬓角。
“琴叶”
“琴叶、琴叶——”
“琴叶!”
琴叶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
“很可怕的噩梦吗?”
她呼吸瞬间窒住,这才发现屋中多出了个人。童磨不知何时出现进屋,就坐在床边,眼眸低垂着正落在她脸上。
琴叶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模样狼狈又脆弱。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脸上没有梦中那般刻骨的轻篾。
“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怎么都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