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叶抱着书走过去,跪坐下并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她翻开医书,指向一幅描绘着人体心脏的插图。
“今天”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象一位认真的老师,“心脏是活着的最基本证明。喜悦、恐惧、紧张……很多情绪都会让它产生变化。”
看起来认真教程的琴叶老师,实则只有一半的心神。
“原来如此,”童磨凑近了些,目光落在插图上又抬起眼看琴叶,“起来很有趣。琴叶老师的心跳和我是一样吗?”
此人语气天真,真的只是好奇,一时没想太多。但话语内容却让琴叶大惊,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什这不合适!”
“诶?为什么?”某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眼中是真挚的困惑,“琴叶老师不是要教我感受吗?不能亲身实践的话,光看图画很抽象啊。”
他的话一如既往地直接且听着有理。
琴叶简直要冒烟。她试图将话题拉回教程正轨:“感受不一定要直接触碰……可以通过观察。比如,您可以观察信徒们祈祷时,或是……或是听到重要消息时的反应……”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她今天的教程内容根本不是这个啊!
童磨思考想起刚才的反应,“我刚才就心跳加速,而且身体也很奇妙,热热的、有种热流,在
“琴叶、琴叶,你怎么跑了我还没说完呢”
琴叶大喊,“今天教程结束。”
“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吗?”
琴叶抱着医书跑得飞快,将某人的声音远远甩在后面,现在的她不想听见!
翌日,琴叶老师重整旗鼓打扫卫生
然而有人不请自来。
琴叶委婉拒绝。
他学着琴叶的语气,眼中却闪铄着有趣的光芒。
琴叶呆了下,再也无法拒绝。
于是乎,一人认真打扫、一人捣乱打扫。
磨磨头用掸子去掸拉门,用力过猛把上面纸糊的部位,戳出洞;抢过抹布去衣柜,忘记后面有水桶、踢飞;拿起伊之助的一个小木马,不小心擦掉马头。
琴叶目定口呆。
童磨却乐在其中,他似乎非常享受这种交互。
“童磨大人,很好玩嘛,”琴叶也看出他是故意的,无奈笑笑,包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虽然是让人头疼的熊孩子。
“你不生气呢。”
童磨眨了眨眼,放下木马,然后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走到角落的坐垫上,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甚至还微微挺直了腰板。
“收拾起来会很麻烦呢,”琴叶说,“但是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所以没关系。”
她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比这个世上任何的东西都要美丽。
“琴叶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的父母嘛,”琴叶擦去榻榻米上的水渍,说话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母亲很温柔,但是身体因为生孩子的原因,不太好。”
“父亲很严厉,总是操劳着,我有三个兄弟姐妹。”
“哥哥很聪明,被稻田先生看中。每天回家会教我和弟弟学到的东西,我才会认识字。”
回想起这些事,琴叶面上都是笑。
童磨也拿起抹布,边听边打扫,这次没有捣乱。
“后来,有很严重的传染病,妈妈最先去世只有我活下来了。从那时起我就一个人,十四岁。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嫁给伊之助的父亲吧。”
童磨狠狠擦。
没有了干扰,打扫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琴叶动作麻利,很快清理到了房间最里侧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小木箱。
她打开箱子,看到里面伊之助的玩具。酸楚至极的暖流猛地冲上鼻腔和眼框。
她拿起伊之助最喜欢的玩具,思念如同潮水,耳边仿佛听到小家伙咯咯的笑声,感受到他软乎乎的小身体。
一不小心就忘记某人,无意识地呢喃出声,“伊之助等着”
好在反应迅速,立马止住话头。
“很快就能什么,琴叶老师?”
童磨的声音毫无预兆贴着她身后响起。
琴叶差点被吓晕过去!
童磨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正弯着腰,歪头看着她手中的布老虎,明明刚才还在房间的另一边!
他听到了吗?
“没没什么,”琴叶吓得迅速将布老虎塞回箱子,动作慌乱地砰地合上箱盖,“就看到想伊之助了”
童磨想到刚才听到的话,脸上漾开个‘好的’笑。
“是吗?原来是这样。”他直起身,接受这个很合理的借口,顺便体贴地换了个话题,“琴叶老师打扫辛苦了,需要喝点茶吗?”
哎哎,她这么紧张,他要贴心的不可以再问。
这样想着的某人,晚上就让结晶之御子·受蕴过来了。
直白点,就是不具备独立思考能力,依旧只有战斗能力。
受蕴,由无数镜面拼接而成人形,潜伏在镜子中,将一切尽收眼底。
琴叶正在屋内轻哼着哄孩子入睡的歌谣,声音温柔而哀伤,折叠着伊之助留下的小衣服。
思念如流水。
这寻常的一幕,却让受蕴那镜面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分开。倒映出琴叶身影的碎片,是成千上万个微小的她,似被囚禁着。
强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占有欲,通过意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失控地反向冲入童磨的感知中。
滚烫的、贪婪的、想要将屋中人彻底吞噬、融为一体的疯狂渴望。
这股突如其来的、不属于他的剧烈情绪让童磨猛地一怔,手中的动作瞬间停顿。
“你在干什么?”
他蹙起眉,通过意识无声地诘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困惑,“这种时候不需要你把情绪反馈给我。”
战斗中,受蕴能将敌人的情绪放大并反馈给本体,让他能精准地玩弄对手于股掌。
但现在并非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