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山猪亮起的灯熄灭,只剩幽幽亮着的莲花灯。
琴叶站在房门前,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一处,她走近、指尖轻轻抚过门框上的一道浅浅划痕。
信徒将人领进门,“琴叶小姐,明日会有人带你去用膳,在此之前请不要随意出门。”
“是。”
琴叶好说话的性格,让信徒露出浅笑,朝对方点头示意早点休息后,便退出房间。
走了几步,信徒忍不住回头。
房间的门还没被关上,这位好脾气的小姐,正呆呆的看着房间。
她在看什么?这里除了离教主大人的房间很近,并无其它特别之处。
屋内陈设简单:一个梳妆台,窗前摆着一张小案几,上面放着长口花瓶、鲜艳欲滴的花束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琴叶微微蹙眉。
可当她踏入房间时,身体是有记忆一般,自然而然地走向橱柜,拉开移门,里面果然放着棉被,位置和她觉得分毫不差。
衣柜里有几件崭新的素色寝衣。
她环顾四周,梳妆台的铜镜擦得锃亮,映出她略带疲惫的脸。
她伸手拉开抽屉,空的,这里应该有应该有
琴叶还想回忆,门外却有人来喊她洗漱,等一切结束,她已经太累了,没有精力细想。
换好寝衣躺下,困意袭来,她很快沉入梦乡。
月光通过半开的窗户,在地上投下光斑。
童磨无声地推开门,高空中的冷光跟着他的步伐进入屋中,将白橡色的发丝照出微光。
他的脸笼在黑暗中,让人辨不清神情,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到琴叶的被褥上,随着他的走近似象一张逐渐收拢的网
居高临下的视线注视着熟睡的女性、不对,被褥中的人也不过十八岁的年龄。
若是是运气好,此时也许还在和母亲撒娇。
这个房间
他的目光游走,从房间落回琴叶身上,凝视着散落的发丝,然后到微微起伏的胸口,再到搭在被子上的手指。
童磨随意的坐到被褥旁,手支起下巴,瞳孔流转着美丽的光晕。
琴叶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眉头微蹙,似乎感受到什么不舒服的东西。
她陷入噩梦。
黑暗像粘稠的绸布裹住她身躯。
什么都看不见,触觉、听觉却越发敏锐。
琴叶忽然意识到,她正在被注视。
什么东西正在看着她。
没有声音,没有气息。
意识到的瞬间,后颈的皮肤像被无数细针轻扎般刺痛起来。她不敢动,连呼吸夜尽量放缓,可那股被锁定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她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是什么,可黑暗浓稠得仿佛能摸到。
“有想起来吗?”
童磨缓缓俯下身,七彩的瞳孔专注地打量着,似乎是想看出熟睡之人到底有没有想起过去。
忽然间她听到不明的声音,瞬间呼吸一滞,双腿开始发软,额头浮出细密的冷汗。
她不知道为何有这种感觉。
琴叶的腿先于意识开始奔跑,冰冷的空气割着喉咙,可她不敢停。背后的存在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她能感觉到。
前方出现一条狭窄的山缝,她想也不想的就冲进去。
野兽,对,除了野兽还能什么——
嶙峋的岩石刮擦着肩胛,当终于挤进一处岩洞时,琴叶死死捂住嘴,生怕泄露一丝喘息。
黑暗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可怕。
琴叶闭着眼睛拼命的祈祷,然而她的祈祷并没有成功,反而感受到野兽的凝视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咚咚——
她开始摸索武器。
童磨歪头看向被琴叶抓住的衣袖,再看时才瞧见她脸上出现了薄汗,他完全没意识到对方是被他吓的。在心里思考起来。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泛着冷光、能轻易的划破坚硬的东西,缓缓的从琴叶的额头滑动到脸颊,划破从紧闭着的眼角留下的泪。
琴叶感觉血液瞬间凝固。缓缓抬头,岩洞顶部有两道狭长的幽光正俯视着她。
她刚想起身再逃,岩洞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野兽的爪子按在她的身上。
“呜”
琴叶终于被吓哭。
她清淅的感受到野兽可怕的丈量,呼出的灸热气息,它肯定在思考从她身上的哪个部位下嘴
“嗬——”
琴叶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
月光通过开着的门,在地板上投下大量的光。她颤斗着摸向完好无损的脑袋,惊喜的发现自己哪里都是好的。
“啊”
只是梦而已,她从梦中彻底醒来。
半开的窗户微微晃动,带进一缕夜风。
门?
门没关?
她撑起身子,疑惑地看向门口,她记得自己睡前是关好的。
刚才有人来过?
琴叶的心跳微微加快,可环顾四周,房间里确实只有她一个人
她走出被褥,赤足踩在冰凉的榻榻米,走到门前,停顿一瞬后探出脑袋,门外也是空无一人。
可能是自己记错了了吧?
她拧着眉轻轻将门合上,回到床上。可却再也睡不着,也不怎么敢睡了
某处。
童磨懒散地倚靠在软垫上,跳动的光童磨的影子扭曲地映在绘满莲纹的屏风上。
他唇角保持着扬起的弧度。
脑海自动回忆着琴叶惊醒时的画面:被瞬间惊醒,碧色的瞳孔紧缩,呼吸急促。
他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扇面上的金线莲纹。
简直就是山林中的兔子,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它们警觉的竖起耳朵。
忽得他歪了歪头,七彩的瞳孔微微收缩,象是在思考什么有趣的事情。
明明房间的摆设一点都没变,连花瓶里的花都特意选了和她从前一样的品种,可她睡得那么熟
没想起来——
不过——
明天,她会怎么做呢?
会怀疑门为什么开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