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知道这酒多金贵吗!”汤姆的咆哮炸得人耳朵嗡嗡响。
“老子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给老子起来!”
怒吼声惊飞了树梢的鸟。
周围的人纷纷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那是你儿子?”一个满头银髮、鬍鬚雪白的老头,护卫队长谢伊·布伦南,叼著菸斗问。
“嗯。”詹姆斯应了一声。
詹姆斯看著远处暴跳如雷的汤姆,无奈摇头:“那骡子彻底把他点著了。”
“那是他坐骑?”旁边铁塔似的黑人壮汉,谢伊最信赖的副手托马斯,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嗯,”詹姆斯虽然不清楚“泥鰍”的底细,但一头嗜酒如命的骡子,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谢伊和托马斯交换了个眼神,得,是个骑骡子的小子!
两人默契地把话题拽回正事:“该去牛马市挑牲口了。”
那可是接下来几个月的口粮。
缺口不小。
幸好沃斯堡的牛马市离得不远。
汤姆又狠狠踹了泥鰍几脚泄愤,骡子哼唧著翻了个身。
“嘿,汤姆,你出名啦!”艾尔莎憋著笑,拿出自己的水袋,水袋里的威士忌倒进热水杯里晃了晃,殷勤地递到他鼻子底下。
这反常的举动让汤姆心里直犯嘀咕:“我没钱了!”
“知道!”艾尔莎不耐烦地把杯子又往前懟了懟,“早饭没好呢!这几天都扎营,不走。”
“不走?”汤姆的注意力被勾了过去。
艾尔莎嘴角一翘:“这群人嘛,腿是够长,可惜”她拖长了调子,促狭地眨眨眼,“跟『小短腿』一样,既不会骑马,也没骡子使唤!得在这儿先练练怎么不被马尥蹶子!”
“噗!”汤姆没憋住,一口酒水差点喷出来。
“艾——尔——莎——!”他恼羞成怒的吼声震得旁边打盹的泥鰍一个激灵!
艾尔莎像只受惊的兔子,撒腿就跑,银铃般的笑声在营地盪开。
汤姆气得乾瞪眼。
巨大的动静嚇得正在煎玉米饼的玛格丽特手一抖,金黄的饼差点飞进火堆!“汤——姆——!”
“在!母亲大人!这就去洗漱!”汤姆一缩脖子,灰溜溜冲向水桶。
身后,艾尔莎幸灾乐祸的笑声更响了。
汤姆胡乱抹了把脸,水珠顺著他发烫的脸颊往下淌。
看著桶里浑浊的水,汤姆若有所思。
隨后他把车上新买的威士忌改装水桶提了出来。
在河边找到了粗砂、鹅卵石、细沙。
底下铺鹅卵石(防堵),之后上面铺上一层洗净粗砂,一层碎木炭,一层细砂。
在水桶的顶上铺上三层布(他贡献了自己的衣服!)。
“成了!”他低喝一声,把刚打上来的浑浊河水“哗啦”倒进自製的滤桶里。
拧开桶底的小龙头。
滴答…滴答…滴答…
清澈的水流,带著一丝凉意,涓涓淌进了下面的乾净水桶里!
“哈!”汤姆眼睛一亮,成了!
不过这桶得找个架子支楞起来才方便。
木炭-砂砾滤桶算是搞定了,至於这水喝起来到底咋样?嗯,还得再试试。
他正琢磨著木架的尺寸,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捲起小股烟尘。
詹姆斯勒住他那匹高大的黑马,马鼻喷著白气:“跟我走一趟!”
“干什么去?”汤姆头也没抬,继续比划著名手里的木条。 “野外圈野牛,缺人手。”
汤姆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骨头咔吧作响:“找艾尔莎啊!你手把手教出来的小牛仔,该拉出去遛遛了。”
詹姆斯沉默地望向草场尽头,半晌才问:“真不去?”
汤姆嘴角一扯:“看,我就说你没真心想带我。当心点,別让牛角挑了。”
“护好她们!”詹姆斯的声音沉甸甸的。
汤姆用力点著头。
马蹄声再次响起,很快消失在远方。
汤姆埋首折腾他的木架,日头爬上天顶,肚子咕嚕抗议时,架子总算稳稳立住了。
“漂亮!”他搓掉手上的木屑,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满意,这才晃悠到篝火旁。
玛格丽特歪在磨光的马鞍上打盹。
汤姆掀开咕嘟冒泡的铁锅盖,一股浓郁的豆香混著咸肉味儿直衝鼻腔。
他舀了满满一碗。
“忙完了?”玛格丽特被动静惊醒,揉了揉眼。
“嗯。您该回帐篷睡。”
玛格丽特没接话,默默给他倒了杯滚烫的咖啡。
汤姆就著咖啡,唏哩呼嚕喝著豆粥,啃著焦脆的玉米饼。
“那怪桶是做什么的?”玛格丽特朝滤水桶努努嘴。
汤姆眼睛一亮,咧开嘴:“过滤浑水的!以后咱们喝的水都从那过一遍,乾净!当然,烧开了才保险。”
玛格丽特看著儿子发光的脸:“你打哪儿学的?”
“卖我马那经纪人说漏嘴的!”汤姆面不改色。
玛格丽特抿了口咖啡,目光扫过草场上那四匹拉车的健马,三十美元四匹,可见那个经纪人多么喜欢汤姆。
“是个厚道人。”她轻声道。
“可不是嘛!”汤姆应和著,把最后一块饼塞进嘴里。
“吃完收拾乾净。”
“是,女士!”
玛格丽特起身要走,汤姆的声音追上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她脚步没停。
临近黄昏,汤姆开始收集木柴。
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浑身是土的泥鰍跟了上来。
“又滚泥坑了?”汤姆弯腰捡起半截枯枝,泥鰍耷拉著耳朵啃草。
暮色给河面镀上层琥珀色光晕时,灌木丛突然传来簌簌响动。
汤姆猛地抬头,五只野鹿正在浅滩低头饮水。
泥鰍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呼嚕声,被汤姆一个眼刀瞪得缩了缩脖子。
汤姆屏住呼吸,贴著河岸挪动。
靴底碾碎枯叶的脆响惊动了鹿群,最年长的雄鹿突然昂首嘶鸣,蹄子刨起水。
鹿群如炸开的流星四散奔逃,汤姆甩出短刀,寒光划破暮色,刀刃精准钉入最后那头雄鹿的肩胛。
雄鹿哀鸣著瘫倒在鹅卵石滩上,鲜血喷洒一地!
黄昏刚漫上天边时,远远就瞥见个单薄的身影,肩头竟扛著团棕褐色的猎物。
营地霎时炸开了锅!
“我没看错吧?那是鹿!”
“还在冒热气的野鹿啊!”
“这小子哪儿来的狠劲儿?”
七嘴八舌的议论像煮沸的汤锅咕嘟冒泡,汤姆却只闷声往前走。
他猛然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正佇立在帐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