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慕家别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慕倾城攥着那颗褐色珠子,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直接上了二楼,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那颗珠子发了很久的呆。
理智和情感在她脑子里打架。
理智 :这就是颗破石头!磨粉给爷爷喝?喝出问题怎么办?林夜那个混蛋根本就是在瞎胡闹!
情感:万一是真的呢?爷爷看了那么多医生,吃了那么多药,都没用……这或许是最后一点希望了……
最终,对爷爷病情的担忧压过了一切。
她找来一个干净的白玉小盅和一把玉质药杵,深吸一口气,将那颗不起眼的褐色珠子放了进去。
“咔嚓……咔嚓……”
珠子比想象中坚硬,她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它慢慢研磨成细腻的深褐色粉末。
粉末带着一股极其清淡、难以形容的异香,并不难闻。
她盯着那点粉末,心跳得厉害。
这可能是价值一千五百万的“药”……也可能是毒药。
没有尤豫太久,她端着玉盅,快步下楼,准备立刻去疗养院。
林夜正瘫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音量开得震天响,里面放着吵闹的购物gg。
见慕倾城脚步匆匆地往外走,他扯着嗓子喊:“媳妇儿!大晚上去哪儿啊?带俺一个呗?”
慕倾城脚步一顿,冷冷瞥了他一眼:“闭嘴!老实待着!”
她现在一点不想看到,这个让她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吩咐福伯备车。
福伯看着小姐手里小心翼翼端着的玉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忧心忡忡地跟了上去。
车子驶向位于城郊的——私人疗养院。
慕老爷子(慕远)因为身体原因,常年在此静养,这也是为什么慕家别墅用餐时主位一直空着。
到达疗养院,慕远已经准备休息了。
看到孙女深夜来访,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倾城啊,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慕远靠在床头,声音有些虚弱,脸色是久病的蜡黄。
“爷爷。”
慕倾城走到床边,蹲下身,将玉盅递到他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我弄到一点……不一样的药粉,您试试看?”
慕远看了看那深褐色的粉末,又看看孙女眼中隐藏不住的期盼和紧张。
他笑了笑,伸出枯瘦的手:“好……爷爷再试试。”
他对自己的身体早已不抱太大希望,但也不想姑负孙女的一片孝心。
慕倾城小心翼翼地将粉末倒入温水杯中,搅匀,扶着爷爷,看着他一点点喝了下去。
味道似乎并不差,慕远喝完后,甚至还咂摸了一下嘴:“有点……甘甜。”
慕倾城和福伯紧张地盯着他。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
慕远除了感觉腹中微微发热,并无其他异常。
“看吧小姐,我就说……”
福伯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果然如此”的失望。
慕倾城的心也沉了下去。
果然……是自己病急乱投医了么?
林夜,那个混蛋……
就在这时,慕远突然闷哼一声,皱眉捂住腹部!
“爷爷!”慕倾城吓得脸色大变。
“老爷!!”福伯也慌了神。
只见慕远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身体微微蜷缩,脸上露出一副痛苦之色。
“快!快叫医生!”
慕倾城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悔恨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就不该信林夜!
就不该!信他的!!
然而,下一刻,慕远却猛地张开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颜色发暗、近乎黑色的淤血!
那淤血粘稠,落在痰盂里,甚至还带着点冰碴子的寒气!
“爷爷!!”
慕倾城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她赶紧扑过去扶住爷爷。
奇怪的是,吐完这口黑血后,慕远脸上的痛苦神色反而迅速消退。
他长长地、舒畅地吁出了一口气,一直佝偻着的腰背,似乎都挺直了一些。
原本蜡黄的脸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出了一丝久违的红润!
“呃……”
紧接着,他又打了个嗝,一股淡淡的腥气随之散去。
“啊……舒服……”
“好多年……没这么舒服过了……”
慕远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又试着深吸了几口气,以往那种胸口憋闷、呼吸不畅的感觉,竟然减轻了大半!
仿佛压在身上多年的一块大石头,被搬开了一角!
“这……这……”福伯惊得目定口呆。
他指着那口黑血,又看看精神明显好转的老爷子,话都说不利索了。
慕倾城也懵了!
她扶着爷爷,能清淅地感觉到爷爷的手不象往常那样冰凉无力,反而有了点温度!
“爷爷,您感觉怎么样?真的没事吗?”
她声音颤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事!没事!我感觉现在好得很!”
慕远中气都足了一些,他眼神发亮地看着孙女。
“倾城,你给爷爷吃的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是哪位神医开的方子吗?”
见孙女不答话,老爷子又猜道。
“那莫非是你未婚夫,从天衍宗带来了什么宝药?”
慕倾城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夜……
那个穿着破运动服、满嘴跑火车、气得她肝疼的混蛋……
他给的破颗石头珠子,竟然真的有用?!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冲击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在慕家圈子里传开。
“听说了吗?老爷子吃了那个林夜弄来的药粉,吐了口黑血,精神头立马就好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千真万确!福伯亲眼所见!老爷子都能自己下地走两步了!”
下人们议论纷纷,看向西侧那间客房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之前的鄙夷、嫌弃,变成了惊疑、好奇,甚至带上了些许敬畏。
慕辰在自己房间里听到消息,气得当场砸了一个花瓶。
“怎么可能?!那土鳖走了什么狗屎运!一颗破石头能治病?放尼玛的屁呢!”
他心里开始忍不住打鼓……
如今老爷子的病好了,那他在慕家岂不是就更没地位了!
……
夜深人静。
林夜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张硬板床上,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梦里正啃着慕倾城……
呃,是啃着慕倾城面前的——烤全羊。
他啃,他啃啃啃啃,他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结果啃到手了!
“砰!砰!砰!”
粗暴的敲门声,把他吓醒。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夜没好气地嘟嚷着,揉着眼睛下床开门。
门外,愕然站着的是慕倾城。
她没穿白天的礼服,而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丝质睡袍,头发披散着,素面朝天,在清冷的月光下,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许柔美和妩媚。
只是那双眼睛,此刻正复杂无比地盯着他,里面有困惑,有审视,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震动。
林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靠在门框上,睡眼惺忪。
“咋了媳妇儿?大半夜想俺了?这是要跟俺圆房啊?”
若是平时,慕倾城早就冷声呵斥了。
但这一次,她没有。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距离近得林夜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以及她眼中不容置疑的认真。
她仰头看着林夜那张看似纯良无害,却又处处透着违和的脸。
深吸一口气,用从未有过的、近乎平静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林夜,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