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周志军高大的轮廓堵在身前。
春桃下意识地后退,她不敢叫,从喉咙眼里挤出几个字,“你干啥?”
“为啥不穿肚兜?”
男人一步一步逼近,春桃被他抵在灶台上,无处可逃。
周志军一把揽住她的柳腰,另一只手顺着衣底探了进去。
“还疼吗?”
他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上面的伤还没好,热辣辣地疼。
“痛!”春桃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带着哭腔道,“别这样!”
“知道痛还不穿?”
男人嘴里的热气喷在她的发顶,顺着往下蔓延到脖颈,热烘烘的烫人。
春桃浑身颤斗,脸扭到一边。因为她太软弱了,她的男人还是个废人,周志军才敢这样欺负她。
她咬紧下唇,声音里带着一股倔强,“俺不穿,你想让王结实知道吗?”
周志军的动作放柔了些,声音压抑沙哑,“知道啥?知道俺稀罕你?他就是个废人,知道了又能咋样?”
“桃,俺稀罕你,是放在心尖尖上的那种稀罕。
俺周志军是个大老粗,那种稀罕俺也不知道咋说才能让你明白,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想为你捅破天的那种稀罕。
看见你,就想抱着你,让你得劲、让你快活的那种稀罕……”
“别说了,你走吧,算俺求你了好不?”
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点亮光,也被他高大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听话,俺就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
春桃太熟悉这种气息了,就是下一秒将要失控的征兆。
东沟里那羞耻的画面涌上心头,她的小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连牙齿都在打颤。
“别,结实还没睡,他听见了咋办?还有俺婆子,她会打死俺的……”
恐惧和无助已经达到了顶点,春桃再也压抑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周志军的身子一僵,慢慢把手从衣服里抽了出来,随即又不顾一切地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象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身体硬邦邦的,不动也不说话。春桃的小脸搁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见里面如擂鼓般的心跳,仿佛要撞破胸膛跳出来。
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憋得喘不过气来,“快放开!算俺求你了!”她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
周志军却抱得更紧了,直到她没了一丝力气,才慢慢松开。
伸手捧着她滚烫的小脸,用指腹轻轻为她擦去眼泪。一双大手缓缓下滑,拂过光滑的脖颈,落在衣襟的纽扣上。
“你疯了?你要干啥?”春桃拼尽全力猛推了他一把,可男人就象一堵墙,居然没挪动分毫。
“乖,俺帮你穿上!”他的声音沙哑冷硬,却裹着一层薄薄的柔,像哄着生病不愿吃药的孩子。
春桃只想让他快点离开,便乖乖站着,不敢再动。
周志军的手猛地顿住,春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滚烫的唇落下,烧得她全身颤栗,连骨头缝都透着酥麻。
这次他不象以前那样疯狂,动作轻轻柔柔的,一股陌生的悸动涌上心尖,她咬紧牙关,眼泪滴落在他发顶。
“咚哒……咚哒……”
突然,院里响起了王结实拄着拐杖走路的声音。春桃吓得猛地一哆嗦,差点喊出声,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周志军的动作也猛地僵住,随即松开她,从兜里掏出那个小肚兜,盖在她的胸前。
春桃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动弹。
男人细心地给她系好带子,又把外面的扣子一颗颗扣好,趴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别怕!”
王结实的“咚哒”声朝着茅房去了,可春桃的心依然吊在嗓子眼。
“快走!”她压抑着哭腔,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拿着,明儿正式认干亲用!”周志军把几张票子塞进她手里,并没有立刻离开,又死死把她揽进怀里抱住。
直到听见王结实回屋的动静,他才松开她,“早点睡!”说完拉开门,闪身就冲了出去。
春桃的心终于落了地,两腿一软,靠着灶台的脊背顺着墙面往下滑,最终瘫坐在地上。
周志军到底是个啥人?疯狂起来就象一头饿狼,不管不顾。
可刚才他给她穿肚兜、扣扣子的动作,又那么轻、那么柔,象一团棉花似的,紧紧裹着她冰凉的心。
她攥了攥手里的东西,能清淅地感觉到那是几张皱巴巴的票子。
周大娘要认她做干闺女,春桃突然打了个激灵,难道这是周志军的意思?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啥?是为了更名正言顺地接近她、欺负她吗?
春桃突然就后悔了,她不该答应周大娘的。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在当时的农村,认干亲是常有的事,有从小就认的,也有长大后被长辈主动提出认亲的。
认干亲不是随口说说,按照当地的风俗,晚辈得给长辈买四样礼品,长辈也会给晚辈回礼,一般都是布料、鞋子之类的物件。
周志军知道她没钱,塞给她的钱是让她给周大娘买认亲礼的。
这个男人,疯狂起来就是个畜生,可心细起来,又让人心头发暖。 春桃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坏,却不是真的坏到骨子里;好,又不是光明正大的好。这种让人想恨却硬不起心肠的感觉,最是磨人。
一边是当年新婚就抛下她、如今落下残疾才回来的王结实,她不得不守着。
另一边是人前一本正经、人后却象魔鬼一样缠着她的周志军。
春桃的心被两股力道拉扯着,就象两股扭在一起的绳子,越拧越紧,最终拧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她恨王结实,恨他娶了她,却要和别人私奔。
更恨周志军,恨他看她软弱,肆无忌惮地欺负她,硬生生把她推到了悬崖边缘,稍微颤斗一下就会掉下去,摔得骨头渣都不剩。
她就象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摸黑前行,没有方向,更没有一点亮光,走到哪里算哪里。
或许哪天就从悬崖上摔下去,或许会掉进井里、坑里,一闭眼就到头了。可在没到头之前,她还得继续走,不能停!
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可日子还得一寸一寸地过下去,想再多也没用。
她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院子里传来了小母猪的哼唧声,这声音让她死寂的心稍微动了一下。
她想着,等小母猪下了猪仔,卖了钱就能买头牛,到时候她可以学着自己犁地,再也不用去麻烦任何人。
她奶说过,欠别人的东西早晚都是要还的,这里还不了,就得别处还。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东西,更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可这苦熬的日子里,她终究还是没守住自己的底线。
她颤斗着手柄票子塞进了口袋里,她知道,周志军塞给她的不是钱,而是他欺负她的底气。
春桃抬起蒙眬的泪眼,望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没有人知道,那黑暗里藏着她不敢言说的屈辱,还有那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悸动,以及对他又恨又恋的纠结。
这份矛盾的心思像藤蔓缠紧了心,她告诉自己应该恨他,却在每一次他靠近时,乱了呼吸、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