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周志军的大手像铁钳子似的,死死攥着刘翠兰的手腕,痛得她惨叫一声,眼框瞬间红透。
“周志军,你干啥?快放开!”
周志军脸上的寒气能冻死人,围观的村民都不由得往后缩了半步。
“这是俺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刘翠兰疼的牙齿发酸,还挡不住她大喊大叫。
周志军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
刘翠兰又是一声惨叫,两腿一软蹲在了地上,周志军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腕。
这时,周小伟领着村支书周大拿匆匆赶来。
周小伟在大队部当会计,路过王家门口时听见吵闹声,赶紧跑去大队部喊了支书。
“支书,你可得为俺做主啊!周志军把俺的手腕都要捏断了!”刘翠兰看见周大拿,立刻挤出几滴眼泪哭嚎起来。
“咋回事?整天闹得鸡犬不宁!咱们村年年评不上先进生产队,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老鼠屎!”
周大拿馀光扫了眼周志军,转头对着刘翠兰厉声吼道。
“支书,俺要分家!求你给俺主持公道!”王晓红两步跨到周大拿跟前,语气决绝,“分了家,大伙都能清净!”
刘翠兰一家的事早就让周大拿头疼不已,他皱着眉问,“你想咋分?”
“俺和俺嫂子、俺哥,还有晓明,俺们四个一家过!”
刘翠兰“腾”地从地上窜起来,指着王晓红的鼻子骂,“你这个没良心的死妮子!俺把你拉扯这么大,你竟敢骼膊肘往外拐!”
她还指望王晓红帮着她干活呢,“要分你就跟俺一家,他们三个一家,这样才公平!”
“俺死也不跟你一家,就跟俺嫂子过!”王晓红梗着脖子犟道。
周大拿深知这娘俩的性子,要是分在一块,迟早还得天天闹,净给他这个支书丢脸。
他清了清嗓子,拍板道,“王海超、刘翠兰、王晓明三人一家。
晓红跟结实他们一家!每家都是三口人,家里的地、物件全都平均分!”
这话一出,刘翠兰立马不干了,“支书,这不行!俺就得要晓红!”
王晓明还在上学,不仅帮不上忙,还得花钱供着,他的性子比王晓红还烈,刘翠兰心里发怵。
王晓红冷哼一声,“俺就算去要饭,也不跟你一家!”
周大拿懒得理会刘翠兰的哭闹,沉声道,“就按俺说的分!”
任凭刘翠兰撒泼打滚,周大拿还是联合王家几位长辈,硬把这个家给分了。
王家就几间破草房,周大拿让王海超和刘翠兰搬去了王海超原先的老宅,跟他几个弟弟挤在一块。
家里五口人的地总共十五亩,两家各分七亩半。
周大拿当即让几个小队长带着丈量工具到场,量好地后立马栽上界石,免得日后再起纠纷。
分牲畜时,刘翠兰非要那头老牛,扬言不给就往墙上撞。
周大拿不想跟她过多纠缠,便把老牛分给了她。
那头快要发情的小母猪,还有五六只下蛋母鸡,都分给了春桃他们。
除此之外,家里的粮食、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也都一一拆分。
刘翠兰原本盘算着把家里的猪、牛、粮食全卖了,凑钱盖新房,如今如意算盘落了空,心里恨得牙痒痒。
嘴里嘟囔着,“那房子有俺一份,给了他们,就得给俺出钱盖房!”
王海超压低声音附和,“你说得对,改天咱们去跟他们要钱,别让支书知道,更不能让周志军撞见!”
分家对周志军来说也是件好事,少了两个碍眼的人,他跟春桃亲近的机会就多了。
家里的锅碗瓢盆几乎被刘翠兰席卷一空,就连一张破饭桌和两把椅子都被她搬走了。
王晓红放在周红霞家还有三十四块钱,就去拿了十来块,骑着周志军的自行车去街上买锅碗瓢盆。
周志军原本打算去垒墙,因王家吵架给耽搁了,自行车又借了出去,便想着明个才去。
那二亩地的茬子红薯被刘翠兰分走了,春桃也不用再去砍红薯秧。她就?着个筐子去地里割草了。
家里的小母猪已经七八个月了,天天吃泔水加麦糠,连点麸子都没有,到现在还没发情。
春桃盘算着,以后得好好伺候这头母猪,让它早点发情下崽,卖了猪仔就能凑钱买头小牛犊。
那时候种庄稼全靠人力和牲口,没有牛干活,地里的活能累死人,她不想求别人,自己养头牛使着也方便。
周志军看见春桃挎着筐子去割草,也扛着锄头跟了出去,心里那点念想跟揣了头野叫驴似的,横冲直撞。
地里都是收茬子红薯的村民。高粱、玉米杆早就收割干净,没有了青纱帐遮挡 ,想跟春桃干点啥都没地方。
周志军眉头紧锁,顺着南边的自留地绕到东沟。
春桃正在沟底割草,好在这里地势低洼,上面干活的人看不见下面的动静。
春桃一边割草,一边琢磨着往后的日子该咋过才能红火起来。
突然,一双大脚出现在她眼前,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黑色灯草绒布鞋。这双鞋她认得,是她亲手做的。
当初周志军帮王家干活,王老憨让刘翠兰给周志军做双鞋,刘翠兰却把这事推给了她。
她白天忙着下地干活,夜里就坐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缝制,除了这双单鞋,还做了一双棉鞋。
这鞋都做两年了,她从没见周志军穿过,还以为人家嫌她手艺不好,没想到他现在居然穿在了脚上。
他怎么会来这儿?春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握着镰刀的手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连头都不敢抬。
周志军慢慢向她靠近,突然蹲下身,一把抓住了她握镰刀的手腕。春桃手一抖,镰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桃……两个多月了……俺想死你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老烟叶味的热气喷在她脸上,烧得她脸颊滚烫,像着了火似的。
周志军已经两个多月没碰过她了,春桃知道他憋得难受,生怕他一时冲动做那种事。
上面的地里还有人呢,要是被看见,流言蜚语都是轻的。周二干肯定会借机报复,拉着她去游街示众……
越想越怕,春桃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忘了身后是个浅坑。后脚跟踩空,身子一仰就要摔倒。
下一秒,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小腰儿。
天旋地转间,滚烫的小脸重重撞在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
粗粝的大手攥紧她的小腰,周志军咬紧后牙槽,今个说啥都要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