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尖锐的哨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袁军老兵王二，正用尽全身力气，将长戟从一名赤曦军士兵的尸体里拔出。
他浑身浴血，喘着粗气，胸口像破风箱一样拉扯着。
他已经杀了三个人。
可对面那道钢铁之墙，却连一道像样的缺口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声诡异的哨响。
紧接着，他感觉脚下的大地，在震动！
那不是战马奔腾的轰鸣，也不是步兵推进的闷响。
那是一种从地底下传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骚动！
“后后边！”
旁边一个同袍，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指着他们的来路，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王二猛地回头！
他看到了！
就在他们身后那片泥泞的土地上！
一个个伪装起来的土堆，被猛然掀开！
一个个满身泥浆，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眼睛的赤曦军士兵，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从那些隐藏的散兵坑中，猛然站起！
他们手中，握着的不是长矛，不是刀盾！
而是一张张早已拉到满月的，夺命手弩！
“那那是什么东西！”
王二的大脑，一片空白！
敌人，从地里长出来了？！
“放！”
一声冰冷的命令，从那群“土鬼”中响起！
“咻咻咻咻——！”
上千支弩箭，组成了一片低空飞行的死亡乌云，瞬间覆盖了袁军那已经混乱不堪的后队！
“噗嗤！噗嗤！”
正在试图重整队形的军官，正在督战的都伯，在这一轮突如其來的打击之下，像麦子一样成片倒下！
惨叫声，从身后传来！
王二彻底懵了！
前面，是推不动的钢铁之墙！
后面，是地里冒出来的夺命弩手！
左边，赵云的白马骑兵已经凿穿了他们的侧翼，正在疯狂收割！
右边，那个神射手和他麾下的弓弩手，像死神一样，封锁了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
包围！
一个天罗地网般的，立体包围圈！
“我们被包围了！”
“救命啊！”
“我不想死！”
恐慌，如同最猛烈的瘟疫，瞬间引爆了全军！
一名年轻的士兵，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哐当”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泥水里，嚎啕大哭！
“我投降！别杀我！我投降！”
他的行为，像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
“噗通！”
王二旁边的那个同袍，也扔掉了长戟，跟着跪了下去。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成百上千的袁军士兵，丢掉了武器，跪地求饶！
多米诺骨牌，倒下了第一块！
整个袁军的阵线，从内部，开始土崩瓦解！
“不准投降！谁敢投降，杀无赦！”
一名校尉红着眼睛，挥刀砍倒了一个跪地的士兵！
可他的暴行，换来的不是秩序的恢复，而是更深的恐惧！
“军官杀人了！”
“跑啊！”
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倒了军纪！
士兵们不再听从任何命令，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逃离这座由陷阱、壕沟、钢铁和弩箭组成的，人间地狱！
整个战场，彻底乱了！
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散奔逃！
他们互相推搡，互相践踏！
有人不慎掉进了陷马坑，被后面涌上来的人潮，活活踩死！
有人被壕沟绊倒，还没来得及爬起，就被无数只脚踏成了肉泥！
大溃败！
一场彻头彻尾的，雪崩式的大溃败！
指挥高台之上。
李峥看着沙盘上那片已经彻底崩盘的红色旗帜，眼神古井无波。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那片已经化为修罗场的土地。
“委员长”
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们赢了！”
李峥没有说话。
他只是拿起一枚代表着总攻的黑色令旗，插在了袁军帅旗的位置。
然后，他用一种平静到冷酷的声音，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吹响追击号！”
“传令赵云、太史慈，不必再顾忌阵型，自由追击！”
“传令周铁山，步兵方阵展开，三面包抄，收拢降卒！”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面代表着袁绍本人的，最大的帅旗之上。
“告诉赵云。”
“我要活的！”
“呜——呜——呜——！！！”
高亢、激昂、充满了胜利喜悦的追击号角，响彻云霄！
这声号角，成了宣告袁军死刑的最后丧钟！
赵云的骑兵，不再纠缠，化作无数柄锋利的剃刀，开始在混乱的战场上，疯狂地切割、收割！
太史慈的神射营，也从高地上冲了下来，专门射杀那些企图组织抵抗的袁军军官！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帅旗之下。
袁绍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土崩瓦解的景象，身体摇摇欲坠。
他那张英武的面孔，此刻惨白如纸。
他引以为傲的十万大军，没了！
他河北四庭柱，一死两伤，只剩下一个张郃，还在苦苦支撑！
他四世三公的荣光，他河北之主的威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主公！主公快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卫，架着已经失魂落魄的袁绍，将他扶上了战马！
“走？”
袁绍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还能走到哪里去”
“主公！”
亲卫队长猛地一巴掌抽在袁绍的马屁股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邺城！我们回邺城！”
战马吃痛，发出一声悲鸣，载着袁绍，朝着北方，疯狂逃窜！
郭图、审配等一众谋士，也顾不上什么体面，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那面代表着袁绍身份的巨大帅旗，被慌乱的旗手丢弃在地，瞬间就被无数只溃逃的脚，踩进了污泥里！
混乱之中，张郃浑身浴血，率领着残存的数百名大戟士，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护着袁绍的侧翼。
他回头看了一眼。
那座移动的钢铁山脉，已经停止了推进。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色的海洋！
赵云的白马义从，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正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疯狂地扑了过来！
张郃的心，沉到了谷底。
想跑，也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