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说完便带着周秉坤往外走。
路上他笑着打趣道:“那个姑娘明显对你有好感,你也到年纪了,虽然暂时不能结婚,但处对象总没问题吧?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团长,我真的没那个心思再说我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就是那个扎双麻花辫的姑娘,个子比你矮一点,模样挺漂亮,性格也开朗。”
“啊?您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现在知道是谁了吧?”
“大概猜到了”
“你这态度是不满意?现在好姑娘很难找,就你这闷葫芦,再挑三拣四以后怕是要打光棍。有人喜欢你还不赶紧偷着乐?”
“我还年轻,过两年再说。团长您不也一个人吗?”
“我?你跟我比?我这么忙哪有空谈感情?再说了,凭我这条件,找对象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呃怎么听着像在损我?”
两人边说边走远了。
院子里。
李素华盯着周蓉直叹气。
“发什么呆呢?平时不是挺爱闹的吗,这时候还不赶紧追上去?”
“啊?我去干什么?”
“傻丫头!男人在外头哪比得上家里?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说说话不好吗?”
“不会吧赵江不是那种人吧?”
“哦?那他是哪种人?神仙?不食人间烟火?要是真这样你还回来干什么?都需要人照顾,他赵江凭什么例外?就你这榆木脑袋,对男人一点都不了解,我都懒得说你!”
“呃那我这就去。”
周蓉想了想,随手拿了几件衣服放进包里,匆忙追上赵江和周秉坤。
“你怎么跟来了?”
“我我是来跟秉坤和解的。你不是说一家人要和和睦睦吗?你看我还特意给他带了衣服。”
周蓉快步赶上赵江和周秉坤,肩上的背包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赵江看了眼她的行李,稍作思考后说:“上车吧。”
三人陆续上了车。周蓉突然拉住周秉坤:“你坐后面,我晕车要坐前面。”周秉坤半信半疑地挪到后排。
车子启动后,周蓉开始打听开荒团的情况。赵江握着方向盘,简短回应。见他回答模糊,她又转向周秉坤询问。
漫长的旅途让周秉坤有足够时间讲述开荒团遇劫的细节,尤其是赵江不在的那段时间。周蓉听完陷入沉思,没想到郝冬梅竟然经历了那样危险的事情。
更让她不解的是赵江的反应——按她的了解,他本该可对方却选择报警,至今没有下文。虽然赵江去省城带回了丰厚的收益,给大家发了工资,但周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不时用余光看驾驶座上的赵江。赵江忽然叹气:“要看就正大光明看,别偷偷摸摸的,容易让我分神。”
“谁看你了!我在看风景。”周蓉急忙解释。
“风景好看吗?”
“当然好”她突然卡壳,“我只是好奇你在想什么,至于这么敏感吗?”
赵江轻笑:“随你高兴。”
赵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他转头对周秉坤说:“聊聊你最近的进展吧,哪些地方还有疑问,抓紧时间梳理一下,我看能不能给点建议。”
“好。”
周秉坤应了一声,开始详细汇报自己在专业领域的学习情况。
车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秉坤和周蓉之间的紧张关系已经缓解了许多。
不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周秉坤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周蓉安静地听着弟弟的汇报。
她发现弟弟确实成长了不少,比以前成熟多了。
想到自己做过的事,弟弟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至少他没把那些事说出来,说明真的懂事了。
周蓉心里明白,关系能这么快修复,多亏了赵江。
赵江能镇得住周秉坤。
也能镇得住她。
现在回想起来,冯化成又老又虚伪。
相比之下,赵江真实得多。
他一直为开荒团忙前忙后,深受大家尊敬。
无论是做事还是为人,只要他在场,那些个人琐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赵江直接去了她家。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向她母亲致歉问好,表达敬意。
若是换作冯化成,大概会一直盯着她,先跟她打个招呼。
赵江却敢当面指出她的不足,而冯化成只会打着关心的旗号问东问西。
处事方式不同,结果自然也不同。
若是那种嘘寒问暖式的关心,打着帮她解决问题的幌子追问细节,周蓉只会更难受。
因为她没有主动说明,就已经暗示事情不那么体面了。如果再被追问,就像被人当众剥光衣服一样难堪。
而赵江不问原因,只就事论事地批评她的行为,反而让她好受一些。
周蓉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她不清楚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但她更欣赏赵江的做法。
表面上看似乎没把她放在心上,可细节中却保护着她最脆弱的地方。
批评他、指责他,方式不当,反而转移了主要矛盾,让别人的注意力自然分散——这何尝不是一种圆滑的处世之道?
若是换作冯化成,那个连父母都不闻不问的人,恐怕根本想不到这些。
一路上,周秉坤向赵江请教自己的问题,赵江以鼓励为主,偶尔不动声色地施加一点压力,引导他更进一步。
周蓉安静地听着,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赵江侧脸上。
她发现,赵江竟然比她这个亲姐姐更懂周秉坤的心思。
如果换成她自己是周秉坤,大概也会喜欢这种温和的引导方式。
气氛融洽得让她有些恍惚,心跳突然加快。
某一刻,她仿佛觉得他们像一对夫妻——此刻正是姐夫在教导小舅子,而她坐在一旁,嘴角带着笑,甚至想炫耀:
“瞧,这就是我男人。小弟,你可得跟着姐夫好好学。”
“我管不住你,还怕你姐夫治不了你?”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与甜蜜。
要是年龄再大些,把周秉坤换成她和赵江的孩子那画面一定更让人沉醉。
——嘶!
她猛地坐直身子,转头看向车窗。
住手!再胡思乱想真要疯了。
“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憋尿了?”周秉坤直愣愣地问。
周蓉干笑:“没,肚子有点不舒服,缓一缓就好。”
周秉坤狐疑地张了张嘴。
赵江咳嗽一声:“别瞎打听,等你以后谈恋爱就知道了。我就说嘛,你们姐弟俩怎么会吵起来,合着是周秉坤你太实在了,什么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明白还不能问了?”周秉坤梗着脖子。
赵江摇摇头:“你记住,女人要是不讲理的时候,千万别较真。赢了没好处,输了更难看,干脆让着点就完了。”
“凭啥?不是说男女平等吗?”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
“死心眼是什么意思?”
“得了,周大爷您歇着吧,再问下去我真想打人了。”
“哦。”周秉坤撅着嘴,一脸不服气。
“噗——”
“哈哈哈,赵江你也有今天!平时不是挺能干吗?瞧让我弟弟给顶得,都快撑不住了!”周蓉笑得直不起腰。
周秉坤眯起眼睛:“你们肯定瞒着我什么事!说话云山雾海的,净说半截话。”
周蓉扶额:“祖宗啊,我认输行不行?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你当姐姐的,不该让着我吗?”
“你骂人!”
“我得,我错了还不行吗?求你别跟我说话了,我怕控制不住抽你!”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男女不一样啊?”
“”
赵江还没急,周蓉已经快崩溃了。刚才还在笑话别人,这会儿自己反倒被问住了。
“团长,你给解释一下?”周蓉向赵江投去求助的眼神。
赵江无奈地说:“秉坤啊,实在想不通的话,你就想想,为什么女人能生孩子,男人不能?这初中生物课总学过吧?”
周秉坤想了想:“不记得了。”
赵江一时无言。
“你的朋友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说什么?”
“那件事。”
“你靠过来点,我小声告诉你。”
“好。”
砰!
一声闷响。
周秉坤晕倒在地。
周蓉无言以对。
周秉坤醒来时,夜色已深。
车子早已抵达省城。
赵江在旅馆安顿好。
计划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晨去建筑局递交修改后的报告。
晚饭后,
赵江打电话给建筑局局长钱东升,说要送一份厚礼。
钱东升对这位青年才俊十分欣赏。
作为江辽省最年轻的建筑工程师,赵江的亲近让他倍感荣幸。
自从破格提拔申请以来,钱东升就对他多方关照,春节刚过便特批了周家屯道路修建项目。
听说又有新项目,钱东升喜出望外。
特殊时期建功立业,无异于多了一道护身符。
即使见效慢些,若遇变故,也能借此东山再起。
因此一口应承下来。
赵江不禁感慨,同样是公职人员,钱东升比国土局领导通情达理得多。
通话结束,他回房继续完善方案。
周蓉不便打扰,便和周秉坤外出散步。
顺便聊聊近况。
“谢谢你保守秘密。原以为你会说出来,这些天我羞得见人,连开荒团都不敢去。”
周蓉微笑着说。
周秉坤轻叹一声:“之前我也太冲动了。二姐你能回来,我本来应该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