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张一鸣的声音，带着一种技术人特有的、压抑的兴奋与紧张。
“刘先生，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就绪。”
“我们租用了国内能租到的、所有阿里云的备用服务器，带宽，扩容了十倍。一百人的技术团队，今晚，全员通宵待命。”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信徒般的虔诚。
“我们，已经做好了，迎接‘神迹’的准备。”
“很好。”刘江笑了笑，“那就，等着看好戏吧。”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刘新俊和阿飞，都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刘江。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参与一场商业推广。
而是在跟随一个君王，御驾亲征。
刘江的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行了，别那么紧张。”
“走，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今晚，我们什么都不干。”
“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观众，看一场，我们自己导演的，年度大戏。”
七夕之夜，晚上七点五十分。
省城，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里。
刘江，刘新俊，阿飞，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是顶级的菲力牛排和醒了半小时的拉菲。
刘新俊和阿飞，都有些坐立不安。
他们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象两颗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器。
只有刘江，从容不迫地，切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甚至还有心情，品了口红酒。
“不错，98年的，单宁柔和，果香浓郁。”他摇晃着高脚杯，点评道。
刘新俊和阿飞，面面相觑。
他们彻底服了。
能在这种决战前夜，还如此云淡风轻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们这位，神魔一样的老板了。
七点五十九分。
“来了。”刘江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他没有看手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片被城市霓虹，映照得五光十色的夜空。
仿佛，他能穿透时空，看到那场，即将席卷整个互联网的，流量海啸。
同一时间，京城，字节跳动总部。
那间巨大的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一百多名顶尖的程序员，围在数据监控大屏前，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屏幕上，【抖乐】的实时在线用户数，正稳定在，一个已经非常可观的数字——123万。
这，是《往后馀生》这一个多月来，发酵的全部成果。
“各单位注意！”技术总监拿着对讲机，声音嘶哑地吼道，“流量洪峰，预计在三十秒后抵达！所有服务器集群，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张一鸣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等待一个app的数据爆发。
而是在等待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20:00:00。
来了！
数据监控大屏上，那条原本平稳的曲线，像被注入了核燃料，以一个，比上次更加恐怖，更加蛮横的，90度直角，悍然，向上拉升！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三百万！
“报告！
“报告！二号集群，内存告急！”
“报告！三号……四号……五号……全线飘红！请求支持！”
整个指挥中心，警报声，此起彼伏！
而屏幕上，那个数字，还在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学常识的速度，疯狂地，向上跳动！
五百万！
七百万！
九百万！
“我操……”一个负责数据库的年轻程序员，看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直接瘫倒在了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这……这不是流量……这是……这是天劫啊……”
而微博，早已彻底沦陷。
三个词条，在短短五分钟内，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血洗了整个热搜榜，直接冲上了前三！
后面，还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无数的网友，在听完那首，仿佛能唱进人灵魂深处的《成都》之后，疯了一样地，涌向了那个，名叫“抖乐”的app。
他们，想去看看，那个神秘的歌手，到底是谁。
他们，想去那个只有几万播放量的“上古遗迹”里，重温那首，同样封神的，《往后馀生》。
他们，象一群，被歌声引诱的，朝圣者。
西餐厅里。
刘新俊和阿飞，早已放下了刀叉。
他们目定口呆地，看着自己手机微博上，那堪称恐怖的刷屏盛况，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阿飞的手机，更是象疯了一样，响个不停。
《好声音》的李总监，华纳的制作人，索尼的版权经理……
一个个，在平时，都高不可攀的，圈内大佬，此刻，正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给他发着微信，打着电话。
“飞哥！飞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那首《成都》，我们出两百万！不，三百万！求求你，把作者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阿飞老师！您才是真正的大师！我们公司，愿意拿出最优的s级合同，签下您和您那位朋友！条件，随便你们开！”
阿飞看着这些信息，手，都在抖。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手机。
他是在看一个，正在被颠复的，旧时代。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地，品着红酒的少年。
他的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敬畏。
刘江放下酒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张一鸣刚刚发来的，一条短信。
内容，只有一个，已经突破了八位数的，实时在线用户数。
和一个，同样言简意赅的，问题。
【服务器，还能撑三分钟。】
【下一步，怎么办？】
刘江的嘴角，勾起一抹，运筹惟幄的微笑。
他终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登录了那个，从注册以来，就从未发过一言一语的，【抖乐】官方账号——【第二世界】。
他没有去解释服务器的问题，也没有去回应网友的热情。
他只是，用这个官方账号，转发了【一个业馀的民谣歌手】那两条，已经点赞破千万的视频。
然后，配上了一段，足以让所有，正在狂欢的网友，瞬间，冷静下来，并陷入更深层次疯狂的……文案。
“他的才华，不应被埋没。”
“现，【第二世界】文化传媒，面向全网，查找，下一个，能与他比肩的，宝藏声音。”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身在何方。”
“只要你，有一颗，热爱音乐的心。”
“请将你的原创deo，发送至邮箱：……”
“我们将，为你，提供最顶级的制作，最海量的流量，以及，一份，能让你，一步登天的……百万级合约。”
“【第二世界】。”
“在这里，让世界，听见你的声音。”
这条动态，发出的瞬间。
整个抖乐，整个微博，整个互联网。
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条，充满了金钱与梦想味道的，霸气宣言，给，彻底镇住了。
【第二世界】？
这是一家，什么样的神仙公司？
签约了那个神秘的民谣歌手？
还要，面向全网，查找下一个？
提供，百万级合约？
这一刻，所有人才终于明白。
今晚，这场，看似是“歌曲”的狂欢。
其本质，是一场，蓄谋已久的……
——选秀！
一场，由【第二世界】和【抖乐】app，联手举办的，史无前例的，在线海选！
他们，不仅仅是要推一首歌。
他们，是要，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音乐帝国！
一个，能与《好声音》这种传统巨头，分庭抗礼的……
新世界！
京城，字节跳动总部。
张一鸣看着手机上，那条由【第二世界】官方账号，发出的动态。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
他感觉，自己象是被一道闪电，从头到脚，给狠狠地，劈中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刘江，到底想干什么了。
他不是在做app。
他不是在推歌。
他是在……
——创造生态！
一个，以“抖乐”为平台，以“神曲”为诱饵，以“素人选秀”为内核的，完整的，能自我造血、自我循环的……内容生态！
这个构想，比他之前提出的所有产品理念，还要，宏大，恐怖，一百倍！
他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
他再次，拨通了刘江的电话。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属于商业伙伴的平等。
只剩下，一个，凡人，对神明，最纯粹的，顶礼膜拜。
“刘……刘先生……”
“我……我懂了。”
“我，彻底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