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步外,柳若馨正在磨刀。
绣春刀在青石板上擦出的火星,像极了那夜西域戈壁的篝火。
犹记得当初苏恒用一根筷子便能击杀霍休,如今却连吞咽药汁都要靠真气压送。
厢房梁柱突然崩裂。
张三丰踉跄撞碎格窗,道袍前襟浸透金血:\"快!用你们的本命真气护住他心脉!
老道对抗的是整个大元皇朝国运,逍遥境还差点儿火候。
四道身影如离弦之箭。
东方白的日月同辉、邀月的明玉功、怜星的星辉、柳若馨的煞气,在苏恒丹田处交织成混沌漩涡。
向雨田突然咬破舌尖,魔宗秘法凝成的血色符文爬满床幔。
窗外,傅红雪的刀光劈碎最后一片残月。
烛火在青铜灯盏里爆开一朵灯花,东方白指尖的银针在苏恒眉心三寸处凝滞。
榻上青年面如金纸,一缕黑气缠绕在印堂之间,将烛光都染得阴翳。
她身后雕花窗棂外正飘着细雨,檐角铜铃在风里发出断续的呜咽。
张三丰拂尘轻扫过苏恒腕脉,灰白长眉下眸光如渊:\"大元国运如附骨之疽,除非\"
他忽然抬眸望向殿外惊雷,声音陡然沉凝,\"除非龙脉断绝,国祚倾覆。
碎瓷片在邀月绣着星月纹的裙裾前迸溅,褐色药汁蜿蜒如蛇。
这位移花宫二宫主竟忘了施展轻功,任由滚烫药汁浸透罗袜。
殿外惊雷炸响,电光将四张绝色容颜映得煞白。
柳若馨突然踉跄着扶住八仙桌,桌上汝窑茶盏被撞得叮当乱响。
她指尖凝着明玉功的寒芒,在青砖上刻出深深沟壑:\"本宫这就去大都,摘了忽必烈的头颅。
“何况苏郎虽然斩了大元不少陆地神仙,但是终究还有底蕴,你我不过天象境,如之奈何?”
她转向张三丰时,发间步摇在雷光中乱颤:\"敢问真人,苏公子还能撑多久?
雨幕中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寇仲淋得透湿的玄甲上还沾着草屑,腰间井中月却亮如秋水。
烛火映着他下颌新添的刀疤。
他突然单膝跪地,雨水顺着甲胄在青砖上汇成水洼:\"若非苏先生救我于水火,寇仲早成佛门傀儡!
东方白突然轻笑,笑声里带着金铁之音。
殿外雨势渐歇,寇仲解下披风盖在苏恒身上。
玄色大氅上金线绣的蟠龙触到苏恒指尖时,竟泛起淡淡紫气。
张三丰并指如剑,在苏恒周身大穴连点四十九下。
每指点落,便有一缕紫气没入经脉。
怜星忽然取出移花宫秘制的九转还魂丹,却被张三丰按住玉腕。
她将药粉混着泪水喂入苏恒口中,转头对寇仲嫣然一笑,那笑容却比哭还令人心碎:\"寇少侠,五十六日后若城未破,怜星便带着十万死士去撞大都城门。
寇仲按着井中月霍然起身,甲胄铿锵声中,他望向北方星空的眼神似要劈开夜幕:\"纵使大军战至最后一人,也必将以攻破大都为目标。
惊雷再起时,众人身影已散入雨幕。
张三丰独坐殿中,看着苏恒眉心血色渐复,忽然摇头苦笑:\"好个苏小子,这天下最烈的女子,最傲的枭雄,竟都愿为你掀翻乾坤\"
大明皇朝,朱厚照得到密报时,已是深夜。
养心殿的烛火在寅时三刻突然爆出灯花,朱厚照攥着皇朝一等加急的密折,龙纹袖口下的腕骨发出咯咯轻响。
殿外惊雷劈开浓墨般的夜色,映得年轻帝王半边侧脸如同淬血的青铜面具。
喉结滚动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朱厚照五指深深扣进紫檀木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