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突然捏碎一枚菩提果,金汁玉液在掌心凝成太极图。
当年烂柯寺方丈带回的菩提母树,早将整座寺庙变成活着的因果熔炉。
他早该发现那些女子刻意掩藏的伤势,就像她们从未问过他为何总能突破境界桎梏——原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追赶着同一个背影,如同夸父追逐烈日时灼伤的脚印。
离火剑气自他指尖迸发,赤红剑芒似游龙贯空。
烂柯寺宝殿穹顶的金漆佛莲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森森白骨构筑的椽梁。
琉璃瓦当暴雨般倾泻,明真首座手中百年菩提念珠突然炸裂,七颗舍利子滚落青砖,每颗内部都映出李阀子弟剜心沥血的画面。
剑气扫过,头颅炸成金粉,在空中凝成十六万道血色人影,正是李阀被抽魂炼魄的冤魂。
明尘袈裟上的金线突然绷断,露出内衬的人皮经卷——那竟是王崇明背部的整块皮肤,刺青的《华严经》字迹还在渗血。
他枯掌拍碎莲花座,九品莲台裂痕中钻出三百条怨魂锁链:\"孽障安敢窥探我佛门奥义!
苏恒拂袖震碎袭来的锁链,碎铁在空中凝成明镜。
镜中映出地宫血池沸腾的景象:七具陆地神仙的遗蜕正在吸食生魂,池边铁钩上挂满剥了皮的武僧。
明真手中轮回钵突然倒悬,钵内涌出黑色潮水。
每滴水中都囚着个嘶吼的武者元神,他们的武道金丹被炼成佛珠,此刻正在钵底旋转。
苏恒剑指轻点浪尖,离火自水中燃起。
火焰中浮现百年前画面:烂柯寺首座将婴儿时期的明真放入血池,三百武者被生生抽干精血。
明尘突然撕开胸前袈裟,转轮圣王图上的七尊佛陀睁眼。
江河倒卷化作十万佛剑,剑柄处镶嵌的舍利子竟是各派掌门的天灵盖。
塔身刻着的《楞严咒》突然渗血,咒文扭曲成\"虚伪\"二字。
明心足下莲台彻底崩碎,露出底座镇压的九百童男头骨。
头骨眼眶中钻出带刺藤蔓,将三大首座缠成血茧:\"请七佛!
天穹陡然裂开血色漩涡,三道佛光将苏恒吞入阵中……
琉璃佛光化作千条金丝垂落,苏恒足尖刚触地面,脚下青砖突然熔成金水。
赤红岩浆裹着金箔翻涌,转瞬凝成百丈高的黄金台阶。
台阶尽头,寇仲端坐龙椅,九条气运金龙缠绕传国玉玺,将十万里山河缩影投映在穹顶。
第一道化作运河金波,第二道凝成边关铁骑,第三道散作稻浪千里。
他起身时冕旒轻晃,十二串东珠映出的却是烂柯寺的\"卍\"字佛印。
苏恒踏着金阶而上,每步落下都响起李阀子弟的惨叫。
金砖缝隙渗出暗红血水,凝成十六万张扭曲的面孔。
殿外突然传来百姓欢呼,苏恒神识扫过千里,见运河劳工正在金雨中起舞——他们的脊梁骨早已被压弯,此刻却被佛光强行绷直,嘴角咧到耳根的笑容里淌着血。
黄金大殿轰然崩塌,碎金在空中凝成明真扭曲的脸:\"权力当前竟不动心?
苏恒剑指残垣,离火焚尽虚妄,露出地宫血池真容——三百武者被铁钩倒悬,精血正顺着铜管注入佛阵。
焚尽的金粉突然凝成曼陀罗花瓣,苏恒眼前浮现阴癸派地宫景象。
寒潭水汽氤氲,婠婠赤足踏着血色莲台走来,天魔缎带扫过石壁刻痕:\"苏郎可知,这每道刻痕都是想你的日夜。
她指尖抚过苏恒胸膛,朱唇吐气如兰,\"灭佛之后,可愿与我泛舟五湖?
潭水突然沸腾,浮现出两人初见时的场景。
雁门关残阳下,婠婠跌落马背时露出的那截雪白脚踝,此刻正被佛光灼出焦痕。
苏恒突然擒住她手腕,触感温热真实。
鼻尖萦绕的曼陀罗香与记忆无二,甚至能感受到她经脉中流转的天魔真气。
但当他凝视那双含情美目时,瞳孔深处却闪过转轮圣王印的微光。
幻象中的寒潭突然倒悬,化作烂柯寺的镇魂井,井底沉浮着九百具女尸——皆是修行过媚术却被佛门\"超度\"的阴癸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