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大隋北境染成血色,苏恒的玄色道袍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他驻足于斑驳的城墙前,指尖抚过青砖上深深的刀痕,那是曾经突厥叩关时留下的印记。
城内胡笳声与驼铃混作一团,操着各路口音的商队正在卸货,浑身酒气的军士们斜倚在酒肆门口,腰间横刀反射着寒光。
当紫气贯入天门时,整座城池的轮廓在神识中纤毫毕现:城南慈航静斋的香火气,城北阴癸派据点飘散的胭脂香,还有
月上中天时,苏恒正在房中打坐。
太初紫气化作三十道游龙在周身流转,窗外飘落的榆钱突然悬停在半空——整座客栈的时间长河泛起细微涟漪。
婠婠赤足踏着月光走来,银铃在脚踝叮当作响,天魔缎带在身后蜿蜒如蛇,\"这般良辰美景,竟独自对着青灯古卷。
婠婠身形微滞,旋即旋身落在案几旁。羊脂玉壶倾出琥珀色琼浆,酒香中混着曼陀罗的迷离:\"这是阴癸派秘酿的'醉红尘',公子可敢\"
话音未落,酒液突然化作冰晶。
苏恒指尖轻叩桌面,杯中倒影里浮现出白日街市景象——青衣书生、卖花老妴、挑夫竟全是阴癸派眼线。
绣鞋忽然踢飞酒盏,婠婠纵身跃上横梁。
缎带翻飞间烛火尽灭,唯有月华透过雕花窗棂,在她雪肤上勾出曼妙光影。
天魔舞起时,房内空气粘稠如蜜,连尘埃都随着她的腰肢旋转。
苏恒突然握住那截皓腕。
紫气升腾的刹那,婠婠惊觉内力凝滞,天魔场如春雪消融。
窗外突然传来剑鸣。
师妃暄的白衣飘过檐角,和氏璧的辉光刺破夜幕。
与此同时,万里外的净念禅院里,了空禅师敲响了警世钟。
烛火在苏恒弹指间重新燃起,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婠婠被扣住的手腕突然变得滑若游鱼,皮肉下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天魔策》符文。
她借着苏恒松劲的刹那旋身后撤,十二重天魔真气在身后凝成怒目明王法相。
苏恒瞥见地上酒液倒影里的明王像突然睁开第三只眼,整个房间的空间开始扭曲。
案几上的茶盏突然出现在房梁,烛台的火苗向下垂落,连他自己的道袍衣带都开始逆向飘动。
坎位突然涌出滔天水浪,将即将成型的魔相冲得七零八落。
婠婠闷哼一声跌落在床榻边,嘴角却勾起得逞的笑意。
她方才故意显露破绽,此刻苏恒脚下金砖突然塌陷,露出阴癸派提前布置的九幽玄阴阵。
无数白骨爪从阵法中探出,抓向他翻飞的袍角。
那些触碰到他衣摆的白骨瞬间镀上金箔,竟化作十八尊怒目金刚将婠婠团团围住。
雕花木床在气劲激荡中化为齑粉,飘散的檀香木屑却凝在半空,形成一幅大隋疆域图。
婠婠认出这是阴癸派总坛所在的巴蜀地区,脸色终于变了。
那些火焰里浮现出数万张扭曲人脸,正是阴癸派百年收集的怨灵。
苏恒突然取出白日打卡获得的边城沙砾,扬手洒向鬼火。
不起眼的黄沙瞬间化作银河星砂,每粒沙子都带着浩然道韵,将怨灵尽数吸入其中炼化。
这时她才惊觉,自己耳后的守宫砂不知何时变成了道门敕令符。
苏恒拾起她掉落的白玉簪,簪头刻着的\"阴癸第三十六代真传\"字样正在消融:\"从你假装被茶摊泼皮调戏开始,这局就太刻意了。
他指尖浮现白日影像——婠婠摔倒时,裙摆褶皱竟暗合天魔舞步的起手式。
她赌的是道门魁首对魔门至宝的好奇,却见苏恒突然并指点在她膻中穴。
三十缕太初紫气顺着经络游走,竟将她苦修二十年的天魔功逼到左手小指。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两人同时看向东南角。
婠婠趁机将发间银簪射向房梁暗格,那里藏着阴癸派与净念禅院往来的密信。
然而簪子飞到半途突然调转方向,稳稳插回她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