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不是梦(1 / 1)

许树身子一哆嗦。

睁开眼,土坯房的黑瓦顶上结着冰溜子,糊窗户的报纸被北风刮得哗啦响。

他盯着房梁上挂着的干辣椒串发愣。

这分明是四十年前老家的模样。

“树啊,起来吃饭!”外屋传来母亲熟悉的吆喝声,带着股浓重的东北口音。

许树一骨碌爬起来,墙上的月份牌赫然印着:1980年1月31日。

他狠狠掐了把大腿,疼得倒抽凉气。

这不是梦,他真回到了改革开放初期的东北山村。

他的那个朝思暮想的家乡……

灶间飘来玉米面饼子的香气。

许树套上打着补丁的棉袄,突然听见院里传来压水井的吱呀声。

通过结霜的玻璃窗,看见个穿蓝布棉猴的瘦削身影正在打水。

那是最疼他的二姐,许霜。

一瞬间,记忆如潮水涌来。

前世这时候,大哥许林刚死三个月。

经人介绍,结婚那天,大哥喝多了去解手,没想到掉冰窟窿里,转眼喜事成丧事。

女人也跑了,大哥也没了,整个家就象是没了精气神,爹娘一下子象是老了十几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哪个不糟心。

而由于他们家也有些重男轻女的原因,二姐在家里向来是不怎么受二老待见。

许树记得娘常说二姐是赔钱货,但是许树却不这样认为。

二姐就是二姐,不是什么赔钱货!

“发啥呆?”许老爹蹲在门坎上抽烟袋锅,黢黑的脸皱得象老树皮,“今儿个跟你张叔进山,麻溜吃饭。”

许树这才想起,前世今天是他第一次跟张猎户进山的日子。

那趟他们打了只狍子,却因为自己毛手毛脚,让猎物被赵金宝半道截胡。

“二姐,进屋吃饭了。”许树隔着窗户喊。

院里的身影顿了顿,细声应道:“你们先吃,我挑完水。”

许霜的声音很轻,但清脆悦耳,特别好听。

“爹,我想带二姐一起进山,成不?”许树突然说。

许老爹烟袋锅差点掉地上:“胡咧咧啥?娘们大雪天进山不吉利!”

由于老大的死,许老爹对于一些神神鬼鬼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二姐也没见过赶山,带她瞧瞧呗!”许树抓起个饼子咬了口,“张叔不是常说,山神爷最喜欢心诚的?说不定……”

外屋门帘一挑,许霜端着水盆进来,冻红的手指节分明。

刚好听见这话,脸上愣了愣。

许树直视着她:“二姐,待会我带你进山,去不?”

许霜睫毛颤了颤,低头把水倒进缸里:“我……我还是在家帮娘纳鞋底吧。”

“树啊!”许老爹敲敲烟袋锅,“别整没用的,吃完赶紧走,你张叔最烦等人。”

许树三两口扒完饭,临出门突然转身,把兜里捂热的两个煮鸡蛋塞进许霜手里:“二姐,留着晌午吃。”

许霜愣神的功夫,许树已经蹿出院子。

她攥着还带体温的鸡蛋,听见外头爹的骂声和许树嘿嘿的笑。

她隐约觉得这个弟弟好象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怪怪的。

北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许树却觉得浑身燥热。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二姐。

而且他还要让全家都过上好日子!

赵金宝要是敢动他许家的人一根汗毛,他就让那孙子知道,死字怎么写!

远处,张猎户扛着土枪的身影出现在村口老槐树下。

许树加快脚步,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磨蹭啥呢?”张猎户跺着脚上的雪,“再晚些山牲口都回窝了。”

许树盯着汉子沟壑纵横的脸,前世汉子为护他被黑瞎子拍下了山,死后连张象样的遗照都没有。

而且还没有个一儿半女,老婆没多久就不声不响的跑了。

“张叔。”许树上前嘿嘿一笑道:“往后我给您养老。”

“扯啥犊子!”张猎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赶紧走!”

两人踩着积雪往老林子里钻。

许树凭着前世记忆,故意引着张猎户往西坡走。

那里有片榛子林,这时候该有群野猪在刨食。

“慢着。”张猎户突然按住他肩膀,鼻子抽动两下,“有腥气。”

许树眯眼望去,雪地上果然有新鲜的蹄印。

他心跳加速,前世就是在这附近,有一次他们打了只百来斤的狍子。

“猫腰走。”张猎户卸下土枪,“象是头孤猪。”

许树却突然按住张猎户的枪管:“张叔,让我试试。”

张猎户尤豫了一下,也没拒绝。

这次进山,本就是带带这小子。

而许树则是清楚记得,前世这时候因为自己过于莽撞,惊跑了猎物。

这次他轻手轻脚摸到上风口,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那是昨晚偷偷准备的粗盐和山花椒。

风把刺鼻的气味送向野猪。

那畜生哼哧两声,突然甩着脑袋往反方向跑,正好撞进张猎户的射程。

“砰!”

枪响震落树梢积雪。

百多斤的野猪栽在雪窝里,四条腿还在抽搐。

“好小子!”张猎户惊喜地拍他肩膀,“咋想到用这招?”

许树咧嘴一笑:“书上看的。”

张猎户脸上带着笑:“看来你爹让你上几年学,你小子没白上。”

“要不开春和你爹商量商量,继续回去读书算了,咱村里不是好多个知青都回去考大学了?”

许树听着,笑了笑,没有去多说。

两人正捆猪腿,林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赵金宝带着二癞子晃过来,皮帽歪戴着,露出额头上那道疤,那是去年许树用镰刀砍的。

“哟,张叔这是要发财啊。”赵金宝踢了踢野猪,“按规矩,这山是队里的,猎物得交公。”

张猎户脸色一沉:“放屁!公社早解散了。”

“那也得见者有份不是?”赵金宝伸手就要拽猪腿。

许树一柴刀剁在猪脖子上,溅起一蓬血花:“赵金宝,你动下试试?”

赵金宝被唬得后退半步,随即狞笑:“许老三,你大哥尸骨未寒,你就不怕步你哥后尘?”

许树眼睛瞬间红了。

前世就是这句话,让他跟赵金宝结下死仇。

但这次他没抡拳头,反而冷笑:“你前阵子半夜摸进知青点偷看李红梅洗澡,要我喊支书评理不?”

赵金宝脸色大变:“你……你胡扯!”

这是前世赵金宝酒醉吹嘘过的丑事。

现在提前十年揭出来,果然吓得对方屁滚尿流。

回村路上,张猎户纳闷地问:“你咋知道那事?”

许树笑而不答。

路过村口时,看见许霜站在供销社门口排队打煤油。

她裹着旧围巾,鼻尖冻得通红,手里还攥着许树给的鸡蛋。

“张叔。”许树突然说,“野猪下水给我行不?我想熬锅汤,给我二姐尝尝。”

老张叔会意一笑:“给你二姐的?那丫头不容易,要我说你爹娘对她是真不如你兄弟俩,都一个爹妈生的,何必呢?”

顿了顿,他并未往下继续说。

当晚,许家飘出久违的肉香。

许树亲自盛了满满一碗连肉带汤,端到许霜面前。

“二姐,趁热吃。”他故意大声说,“明天我还进山,给你打只山鸡补身子。”

许霜捧着碗的手抖了抖,抬起头有些不解的望向许树。

她不明白,小弟为何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一旁老两口看在眼里,对视一眼,皆是默默不语。

在他们眼中,女儿和儿子终究不一样,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是赔钱货。

但是儿子不一样,那是可以给他们养老送终的。

许树打小就和许霜还有许林关系好,说是被他哥哥姐姐带大的也不为过。

眼下大哥没了,自然是把所有的好全都一股脑的都给二姐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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