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史丹福大学出发,沿着cap路向西开3公里,就会遇到一条干的小圣弗朗西斯河。
这条小河大概15米宽,已经没有水,原来的河道上生长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灌木。
虽然不起眼,但这条河是三藩半岛重要地理分界,分隔帕洛阿尔托(硅谷内核)与东帕洛阿尔托(高危黑帮区),像征硅谷财富与暴力仅一水之隔。
旧金山湾区南部的夜雾漫过101高速公路,却被东帕洛阿尔托街区铁网围栏上挂着的塑料购物袋截住,凝成水珠滴落在龟裂的柏油路上。
月光吝啬地漏进乌鸦街深处,唯一明亮的光源来自街角褪色的自动贩卖机——它的玻璃罩布满蛛网状弹痕,荧光灯管时明时灭,映照着机器外壳上用喷漆潦草涂画的“s”的帮派标志。
便利店老板娘玛利亚在今天打烊关店之前,熟练地将200美元现金塞进门口牛奶箱。
这是给当地帮派势力的“保护费”,迟交一天,橱窗便多一道弹孔。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溶剂味、烟草的焦臭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那是死亡的味道。
在这栋位于混乱街区深处、连门牌号都模糊不清的建筑物地下室内,昏黄的灯泡在布满油污的天花板上摇曳,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几个满是纹身、形如枯槁的帮派成员正围在一张摇摇晃晃、污渍斑斑的金属工作台旁。
其中一个家伙,嘴角斜叼着一根快要烧到过滤嘴的香烟,眯缝的眼睛被烟雾熏得半睁半闭。
双手紧握着一把脏兮兮的橡胶锤,正机械地、一下下地砸向工作台上堆砌的、如同巨大冰糖般的透明晶体。
沉闷的“咚!咚!”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每一次锤击,都让那些晶体碎裂、变小,变得更容易塞进塑料袋里“出货”。
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灰白的烟灰簌簌落下,直接混入了旁边一堆等待分装的、雪白的粉末中。
他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嘴角扯出一个麻木的、近乎嘲弄的弧度。
反正买这玩意儿的人,只关心它够不够劲儿,谁会在乎里面掺了什么?
没给你掺半斤墙灰进去,老子都算得上业界“良心”了!
地面上污秽不堪,散落着无数使用过的注射器,针头闪着冰冷的寒光。
几个瘫在破沙发或直接蜷缩在角落的人,眼神空洞涣散,手臂或大腿根部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颜色深暗的针孔和溃烂的痤疮,有些还在渗出恶心的脓液。
更令人作呕的是,其中一人的屁股上赫然穿着一条肮脏、几乎被浸透的成人纸尿裤——他们早已深陷在自己制造的“梦幻”泥沼里,连基本的体面都荡然无存。
“谢特!”
一个满臂狰狞纹身、眼神却同样浑浊的年轻男子狠狠吸了口烟,将烟蒂啐在地上,用脚碾碎。
他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对着周围麻木的同伙抱怨道:
“只不过他妈送批货去南边,西里尔那蠢货就被条子摁住了!我早说过那个叫布莱克的白皮猪靠不住!这下好了,几万块的货又他妈打水漂了!”
若此刻在地府排队报到的布莱克能听见,恐怕会气得跳脚,灵魂都要冒烟:
‘六!我拖后腿?你到现场看看西里尔怎么‘大义灭自己’往自己脚上崩一枪时,你就知道谁拖后腿了!再说——对方有挂怎么玩?’
作为这片街区一个仅有十几名内核成员的小型帮派分支,头目洛佩斯靠着这门“要命”的生意,确实把这小摊子经营得“有声有色”。
停在门外那两辆与周围破败环境格格不入、擦拭得锃光瓦亮的豪车,就是他们“成功”最耀眼的勋章。
手下喋喋不休的抱怨,像火星溅入了洛佩斯本就暴躁的神经。他猛地从阴影中站起,象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一脚踢开挡路的、叮当作响的废弃注射器,几步冲到抱怨者面前,在对方惊愕抬头的瞬间,一记蓄满暴戾的右勾拳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他的颧骨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纹身男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打得跟跄后退,撞翻了旁边一个空桶,狼狈地摔倒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捂着脸的手指缝里瞬间渗出鲜血。
洛佩斯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凶狠地扫视着禁若寒蝉的其他人。在他用恐惧和暴力筑起的王国里,严苛到近乎病态的等级制度是铁律。
绝不允许任何质疑,任何忤逆!哪怕他下一刻命令所有人跳进火坑,正确的回应也只能是争先恐后!至于谁对谁错?那是最无用的废话!
只有用最残忍的手段管理手下,用最血腥的方式打击对手,才能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丛林里站稳脚跟!这是洛佩斯深信不疑的信条。
对于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周围其他成员的反应却是一片死寂般的漠然。
他们只是麻木地瞥了一眼倒地的同伴,眼神空洞得象死鱼,随即便低下头,继续手头敲打、分装的工作,仿佛刚才发生的不过是日常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幕——就象点汉堡时顺手要杯可乐一样自然。
发泄完胸中的暴虐,洛佩斯这才象刚想起什么似的,走到被他击倒、正蜷缩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手下面前。
他居高临下,用沾着些许血渍的靴尖踢了踢对方的手臂,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不容置疑的盘问:
“加西亚,你他妈昨天说的,明天有人要过来拿货?一公斤?确定是明天?”他特意加重了“确定”二字。
被称作加西亚的男人挣扎著,忍着剧痛缓缓坐起身。他颤斗着手,从旁边同样污秽的桌子上扯过几张皱巴巴的餐巾纸,死死按在自己血流不止的额角。
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发颤:
“是…老大,他们…他们是这样跟我联系的,是要一公斤…货。可是…”加西亚尤豫了一下,还是鼓起最后一丝勇气:
“前两天西里尔刚出事,条子肯定盯着紧…今天就突然来这么大一单,我…我怕是个套……”
“套?”
洛佩斯象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猛地爆发出一阵充满嘲讽和狂妄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加西亚,你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们唧唧、胆小如鼠了?”
他笑声骤停,眼神如毒蛇般盯住加西亚:
“你是觉得旧金山那些只会开罚单的废物条子,有胆子跑到东帕洛阿尔托的地盘上来撒野?还是觉得他们有本事摸清老子的买卖?!”
多年的顺风顺水,持续的暴利,以及用恐惧创建起来的“权威”,早已象毒药般侵蚀了洛佩斯曾经在街头拼杀时练就的警觉。
如今盘踞在他心中的,只剩下膨胀到极致的狂妄和目空一切的自大。
加西亚的担忧,在他听来,不过是懦弱者的胆怯罢了。
他轻篾地转过身,不再看地上狼狈的手下,对着空气,也象是对着所有无形的敌人,斩钉截铁地甩出命令:
“另外,给老子放出话去!悬赏十万块!买那个打死布莱克的条子的命!”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血腥的杀意:
“让外面那些不长眼的杂碎都看清楚,惹上我们,是什么下场!”
就在洛佩斯慷慨激昂地对着自己手下,发散激情演讲的时候,电灯在此时突然之间熄灭了。
在场的众人对此甚至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每年都得停15~20次一小时以上规模的停电。
“你们几个去把柴油发电机搬出来,去外面插上。”
这种事情洛佩斯经历的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是熟练地指挥手下去搬抬发电机。
两个被洛佩斯指派去一楼搬运发电机的小弟,刚踏着地下室往上走的楼梯。
在极为模糊的视角情况下,似乎看见楼梯上方,出现个人影,闪过几道火光,两个小弟随后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