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舅!”
索菲亚把脸埋在肖恩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却又无比响亮地重复着,仿佛这两个字本身就充满了魔力。
索菲亚的小身体在舅舅怀里激动地扭了扭,然后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星光和崇拜:
“你今天开警车抓坏人了吗?警车有没有呜哇呜哇响?”
她一边问,一边伸出小手,好奇又带着一点敬畏地伸长手轻轻摸了摸肖恩位于腰间的那支配枪,指尖描摹着枪柄上面精细的纹路。
肖恩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隔着衣服传递到苏菲小小的身体上。
他稳稳地抱着她站起身,一只大手托住她的小身体,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蓬松的金发。
门廊的风吹拂着庭院里的棕榈叶,发出沙沙的轻响,象是在为这温馨的一幕伴奏。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张写满纯真信任与无尽欢喜的小脸,眼神温柔得能融化最坚硬的壁垒。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镀上了温暖的金边。
“今天啊,”
肖恩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更多的是轻松的笑意。
他抱着苏菲转身,瞬间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换成拖鞋。
朝屋内那片更明亮的空间走去,拖鞋踩在门厅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当然有抓坏人呢,还帮助一个比你大的姐姐找到了回家的路。作为奖励,还给舅舅放了好长时间的假期。”
面对孩子,肖恩总是充满了耐心。
“舅舅真棒!恩嘛!”
索菲亚仰起小脸,蓝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崇拜星光,毫不尤豫地在肖恩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下一秒,她小小的五官瞬间皱成一团:
“哎呀!”
她飞快地用两只小手捂住嘴巴,咯咯笑着在肖恩怀里扭动,声音闷闷地抱怨:
“舅舅的胡子扎得我好痒!象……像被小刺猬亲啦!”
那细密的胡茬带来的刺痒感,让肖恩的心也跟着软软地塌陷下去。
他毫不迟疑,粗糙的大手宠溺地揉了揉索菲亚的金发:
“小刺猬舅舅待会就去把胡子刮得干净!保证比剥了壳的鸡蛋还滑溜!到时候,”
他故意压低声音逗她:
“索菲亚得多亲舅舅几下当奖励,好不好?”
“好好好!”
索菲亚立刻雀跃起来,在肖恩腿上兴奋地蹦跶,小手胡乱挥舞,仿佛刮胡子是世界上最有趣的冒险。
现在的肖恩和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肖恩,完全就是两个人。
警局的同事看到了,估计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专业清空弹夹的肖恩警司。
“舅舅!”
她忽然停下动作,小脸转向肖恩,表情是孩童特有的、毫无预兆的认真。
“恩哼?”肖恩挑眉,饶有兴致地等待她天马行空的下文。
“今天我看电视,说有人会为了钱而做一切事情,那舅舅会为了钱不要索菲亚嘛?”
索菲亚的问题象一颗小石子,突兀地投入了温馨的暮色里。
肖恩微微一怔,随即失笑,小孩子的话题转折总是出乎人们的意料。
他坐直身体,将索菲亚抱得更稳当些,深邃的蓝眼睛凝视着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如同在警徽前宣誓:
“我怎么会舍得我们可爱的索菲亚小天使呢?”
他温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一个亿堆成山,舅舅也舍不得索菲亚。”
“那你会为了一百万而不要我嘛?”
一个略带沙哑、明显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女声,突兀地从肖恩身后的开放式厨房岛台传来。
肖恩循声回头。
宽松的深灰色针织开衫裹着,她明显丰腴了许多的身形,
面对自己这个有些叛逆的妹妹,肖恩可没有对待索菲亚那般好的态度,而是有些毒舌的回应道:
“一百万?”
他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温妮莎:
“要是能有个免费揍你的机会,我甚至都不会去考虑这笔钱够不够交罚款和意外所得税。”
温妮莎不满地撇撇嘴,趿拉着软底拖鞋走过来,带着一股微凉的晚风和淡淡的熏衣草洗衣液味道。
她挨着肖恩重重地坐进沙发,沙发柔软的海绵垫子立刻被她压得深深陷下去一块。
她顺势挽住肖恩结实的小臂,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拖长,带着点耍赖的鼻音:
“哥!为什么你对待索菲亚态度那么好,而对我却那么恶劣?”
肖恩被她靠得身体微晃,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
多年以来,早已习惯为这个不省心的妹妹兜底。
父母不在身边,长兄为父!
“公平?”
肖恩哼了一声:
“当你十九岁,才刚入大学第二年,就火急火燎要嫁给一个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男人时,你就该知道,在我这儿,你的待遇得打折扣。没有把你赶出去,我就已经算是很给索菲亚面子了。”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查理家有个艾伦,肖恩这也有一本经——温妮莎。
肖恩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下颌线绷紧:
“而且你应该知道我对他是不满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两根肋骨就被我打断了。”
“哪有一个男的穿着短裤,还把白袜子露着这么高,而且浑身散发着一股皮革调香水的味道。”
作为哥哥的肖恩,憎恨那个把温妮莎年纪轻轻拐走的老男人。
但同时对于温妮莎也是极其失望,明明有着更好的前途等着她。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过好在温妮莎在牙科学院完成学士学位。
通过考试成为一名牙科医生,现在可以养活自己。
不过侧面说明了肖恩的父母还是颇具财力的,能够供养两个孩子完成学业。
“好了好了!打住!”
温妮莎象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直起身,飞快地打断肖恩,眼神躲闪地望向窗外逐渐浓郁的暮色,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开衫的流苏边:
“那页已经翻篇了!别提他了行不行?”温妮莎语气急促,带着恳求。
肖恩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她逃避的姿态,就知道温妮莎打的什么主意,哪会这么轻易让其岔开话题。
“翻篇?”
肖恩慢条斯理地反问,声音不高,却有着一种正在审讯犯人的威严感说道:
“别岔开话题,上个星期妈妈还打电话来说想念孙女了,什么时候让你带她回家玩,到时候怎么说?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跟爸妈解释?说他们的宝贝女婿人间蒸发了?还是说那个名义上的五年女婿已经转换了性取向?”
温妮莎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挺直了背,尽管腰腹的赘肉让这个姿势显得略微吃力。
她转过头,迎上肖恩的目光,浅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闪躲,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和疲惫的释然。
她一字一句,清淅地说道,声音在渐渐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等财产分割彻底尘埃落定。”
温妮莎微微停顿,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就说他出轨、感情破裂,一了百了,反正他对女人已经没了兴趣,以后也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如果他来骚扰我,那我就带着索菲亚回亚利桑那州老家,这样索菲亚,还有爸妈,以后永远、永远都不用听到那个……那个该死的、恶心的、浑身散发着皮革香水味的男人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