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怎么说？
亚瑟心里虽然有一点焦急，但袍子遮住了他的动作，面具也遮掩了他的表情虽然说，刚刚的话语是他前身作为“优秀记者”的基本功。
运用心理学的“巴纳姆效应”以及一点点对人著装，以及对话的细致观察，说出模稜两可的话语，但在意的人会容易自我代入。
而一开始面对枪口镇静，胡扯的“神秘学知识”，就是为了竖立一个“深不可测”的形象——而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而且——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亚瑟一定要確凿这所谓的“盛宴”的確有著血肉改造的能力。
警察既然在调查，与这事件有关，那么大概率警局的停尸间收藏著“尸体”。
也就是那些畸变的异常尸体。
况且，偌大的工厂区他要怎么去收集线索？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要最快获得有用的信息与线索，那就必须要从警察身上找到突破口了。
三名警察互相看了一眼，看向亚瑟的眼神都变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总有个代號吧。”麦格冷声问道。
“名字只是一个代號而已，这不重要。”亚瑟说道，“所以，警官们，这个交易成立吗，我不想要任何功名，权力，赏金只要分我一半就可以了，至於其他嗯，不需要，我渴求的是真相罢了。”
“那可是50金镑。”八字鬍胖警察巴克利说道。
“没所谓。”
癲子。
三人沉默了一会，巴利克再次说道：“你跟踪我们多久了。
“你们自己猜吧。”面具孔洞后，那灰色眼眸半闭，“警官们，我们能进入正题了吗？”
亚瑟手杖继续点著地板，无形的压迫力如雾气一样蔓延：“根据我搜集的信息，部分死者身上出现了诡异的畸变，虽说都是传闻，但所谓无风不起浪，对吧，我也是查了许久，才定位到这里的。”
麦格抬起眼皮，言简意賅：“不是谣言。”他看著亚瑟，扯了扯嘴角：“我以为赏金猎人都只是一群弱智，比私家侦探更蠢，但没想到你的能力相当不错。”
“但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麦格再次举起枪：“赏金猎人不被法律保护，你也不过是路边一条野狗，哪怕我现在射穿你的心臟也不会有任何麻烦。”
“说不定摘下面具之后，会是一个价值更高的通缉犯呢或者说，你也可以是这一连串失踪案的犯人之一。”
局面僵持住了，另外两个警察笑了，看著那让他们丟了面子的小王八蛋，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为了正义。”
史丹利与巴克利愣了一下，而麦格眉毛微微挑起，喉头咕噥了一下。
亚瑟伸手入兜，拿出了五枚金镑——奥古斯都女皇陛下那威严美丽的头像栩栩如生，眸子像是在看著他们。
好了，原身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都要被他挥霍光了。
亚瑟头微微低下，嘶哑难听的声音透出“尽在掌握”的自信：“也许，也许这些事件一直拖下去也无所谓。”
“工厂区有5，6平方公里，数万人挤在这里，哪怕每天失踪一百人也无所谓，因为每天还会有超过100个工人，奴隶被送进来。”他说道，“但是，没人在意，又难以解决，毫无头绪的事件如果被你们解决了，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哪怕无法升迁，但也能获得最实在的奖赏——钱，比如来自工人们的，来自受到影响的贵族们的”
亚瑟目光定格在麦格身上：“至於您，麦格警官，如果成功的话，您的心应该可以释怀吧。”
“正如我之前所说。”他缓缓说道，“我的存在不需要出现在任何记录上，所需要的就是赏金的一半。”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乌鸦在叫，血肉雕塑上的血肉蠕动，那股粘稠的声音像是鬼爪一样，死死捏住他们的喉咙。
“砰，砰！”
他们仿佛听见杂乱沉重的工厂气锤一下下落下，那是雷声，也和警官们的心跳重合，他们的呼吸迟缓，停滯，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光溜溜，毫无保留地站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这太奇怪了，那双见鬼的灰色瞳孔不是眼睛，而是枪口——他们看见了里面的子弹，这赏金猎人扣著扳机，隨时会杀死他们。 不寒而慄。
麦格收回手枪，沉默了一会：“史丹利，巴克利，你们出去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那两个警官点点头，脱下帽子，对麦格鞠了个躬，走出门外。
“你对盛宴了解多少？”麦格压著声音。
“不多。”亚瑟笑了笑，只是简单说了几句。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更早的时候似乎在教堂里翻书时候，似乎也有看到过这邪教的名字，只是当初他压根就不信这些玩意儿，特別还是宗教的记录。
毕竟前世?圣经?中还煞有介事地描述了摩西分海，一瓶酒一张饼餵饱无数人的扯谈事件，他们认为那是“神跡”，世界上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从唯物主义与科学的角度来看，不可能。
这观点一直延续到威廉神父出手，他自己也接触到了这世界狰狞的冰山一角后，亚瑟接受符文是真的，超凡力量也是真的。
“最后一个问题。”麦格警官，“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正义。”亚瑟说道，“为了一些正確的事情。”
“真是蹩脚的理由。”麦格嘲笑，“正义这东西不存在。”
“也许吧。”
“那么，正义先生，你首先想要怎么办？”
“我要先证实一下。”亚瑟说道，“我要看尸体，你们不可能没有的，对吧，也许是扔在了某个诊所，或者堆在警察局中。”
“呵，你的消息的確非常准確。”麦格乾脆地承认了，“没错，我们的確有收拾到诡异的尸体。”
“嗯。”
“好吧。”麦格伸手，和亚瑟握在一起，“暂时合作吧，不过，正义先生——”他拉长“正义”这个词语，像是在嘲弄，“你要面对的是一个失踪了30多人，警局毫无头绪呵呵，也许是压根没人愿意管的案件。”
“甚至我们上报了专门解决这种事情的『专业人士』，他们也没有任何回音。”
暂时合作。
亚瑟吐出一口气，成功了，这样的话起码可以近距离去查看尸体，也能获得警察局这里的线索。
如果是確定了的话，在期限之前，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让自己“变成活著的肉囊”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考虑后续的事情了。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这边如果只是那血肉雕塑的话，原身为什么会抱有那么大的恐惧？
而且，这里也没有看到任何生命炼成的痕跡。
麦格收拾好了血肉雕塑，和亚瑟走到门外：“那么，正义先生。”他顿了顿，“明天上午5点，过来工厂区中央警局。”
“嗯。”亚瑟目送他们离开，自己留在原地，低著头，思索著。
奇怪。
这守墓人小屋比他想像的要正常，如果只是那血肉小树的话，没理由让原身那么恐惧。
而且，他也没有找到任何【生命炼成】相关试验的痕跡。
“要再查看一下吗？”他想著，“总感觉这没有任何道理虽然收穫有了，但是心里总是不安。”
然而，就在这时，亚瑟心里恐惧轰然炸裂，原身的记忆哀鸣不止，而脑中寄生物——也像是遇到了莫大威胁，再次开始暴走。
他跌坐在地上，寄生物的触手那些宛若无数黑线纠缠起来的触手，疯了一样从他的口，鼻，嘴，眼球下钻出，狂乱挥舞，而皮肤下，青黑色龟裂纹也在蔓延。
空气要把他挤碎了
“亚瑟亚瑟啊生命炼成的气息救救我带我走你的代价”
他耳边听到了这个求救的呢喃。
是了，就是这个——该死的，原身恐惧的东西在木屋的底下，那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
总之不是现在能接触的东西，或许就是那玩意儿让他陷入了现在的窘境。
亚瑟强撑著站起来，一瘸一拐，狼狈而仓惶地离开了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