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先生,今天是令千金的重大日子,本来也不宜说些煞风景的话,但此事实在太重要了,出于对你的尊敬,我得提前私下告诉你!”在僻静处,卢警官非常礼貌,又外交辞令式地对冯高胜说道。
“卢警官不要客气,请讲!”冯高胜非常沉得住气。
“你的保安主任铁戈涉嫌谋杀姜泗,你有没有看到、听到些异常现象?”卢警官单刀直入地问。
“不可能!”冯高胜想也没想,“我可以以人格担保,小铁是个正直守法的人。”
“冯先生,我们警察办案,向来是一分证据说一分话。”卢警官顿了一顿,捕捉着冯高胜脸上的细微变化,“铁戈在凶杀现场留下了dna痕迹。”
“铁戈是退伍军官出身,部队里荣誉无数,人生找不出一个污点,否则我也不会重用他。”冯高胜非常平静地辩护道,“再说,他在启蒙运动公司中的收入将近一百万元一年,我完全想不出可能的动机。”
“冯先生果然是绝顶聪明的人,直接抓住事情本质要点。”卢警官带着几丝赞许,“诚如您所说,他不会有经济上的动机,但正直和忠诚这两个优良的品质,反而促成了他的另一个动机:他在保护您的千金。”
“这话怎么讲?”冯高胜依然沉稳如斯。
“那个被害人,叫姜泗,是个大大的社会混混,他曾经绑架过令千金。一劳永逸地消除隐患,这是他可能的杀人动机。”卢警察顿了一顿,但冯高胜只是静静地听着,“另一方面,铁戈是极少数有能力在与被害人正面冲突中杀死对方的人,被害人死于喉骨碎裂后的窒息,而铁戈的鹰爪功炉火纯青。”
“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姜泗为什么绑架我的女儿?”冯高胜忽然想到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之前,我以为是想迫使你退出新智与飞虫的股权争夺战,但现在想想,也许另有隐情,据说是为了一件什么物事。”卢警官从程小枝那里获得过零碎信息,又在怀疑是柴芳菲他们自导自演。“但那次绑架案,或许更加复杂,因为柴芳菲也牵涉其中。”
冯高胜已知道那件物事就是水晶球,这事因为牵涉到商业秘密,他不愿跟这个便衣警察深入讨论,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想怎么办?”
“冲着你的面子,我暂时不会对铁戈采取行动。”卢警官非常优雅地答道,“我非常希望我的判断错了,但他要自证清白。时间给一星期。”
卢警官说完竟然重新进入了歌吧演奏大厅。
“顺便告诉你,我已经是欣欣的超级歌迷了!”
青色螳螂歌吧首秀大获成功,猪猪和柴芳菲回到新智大楼宿舍时已是十点半。
忙累了一整天,猪猪倒头就睡,渐渐进入了梦乡。
……
骄阳似火,地上的鹅卵石晒得象火热的铁球一般,猪猪却只穿着袜子行走在上面,双脚烫得象非洲人跳踢脚舞一般。
突然,他看见一只蜥蜴,姿势很是奇特,每次只是一前一后斜对面的二只脚接触地面,停留很短的时间,然后换成另一斜对面的二只脚,像表演特技节目一般。
猪猪大受启发,这样可以有效地减少烫脚时间总量,可惜自己只有二条腿。
他试着单脚起跳三下,然后换成另一只脚。结果,由于单脚跳跃后压力更大,落地时不但烫脚,而且痛脚,简直是拔罐和强力足底穴位按摩的综合。
没奈何,只得重新掂着脚小心翼翼地走着。
刚才自己化成一道光,突然降落在一片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种感觉实在太奇妙,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神之光”吧!
那地方不但鸟不拉屎,而且根本没有鸟,极目望去,只有金黄和蔚蓝两种颜色。
金黄的是沙丘,蔚蓝的是天空。
天上没有一丝云,因为地上无水。
沙丘绵延不绝,被风雕刻得棱角分明,有的地方又有隐隐的纹理,仿佛水波荡漾。
猪猪连滚带爬,非常幸运的是,刚翻过一个沙丘,就发现不远处有一处白色的帐篷。
他又热又渴,赶紧前去求助。
帐篷里有人在开会,全部是裹着头巾、大胡子,目露凶光。
猪猪开口讨碗水喝。
那些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像利箭一般。
“猪头王!”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对,是猪头王!”其他人跟着欢呼起来。
猪猪心里暗自得意,没想到“猪头王”的名头竟然这么好使。
他正在跨步进去,没想到那些凶神恶煞纷纷抽出了圆月弯刀,发一声喊,向他扑来。
猪猪大骇,转身就跑。
万幸的是,没跑几脚又是一个下坡,他顺势翻滚了下去。
那些凶神恶煞也跟着滑了下来,其中有一个性急的,把手中的弯刀往前一掷,嘴里嘟囔着,“杀了猪头王!”
猪猪正好翻滚到看见那人投掷弯刀的角度,急中生智,身子一团,双手一推,滚得更快了,堪堪避开了这一刀。
只听背后一阵哈哈大笑,想是自己狼狈之极。
猪猪站了起来,双脚陷在沙里。
他发一下狠,把刚刚省吃俭用才买来的古驰牌皮鞋往那伙凶神恶煞扔了过去。
那些人竟发出一阵惊叫。
猪猪有点好奇,古驰牌皮鞋的威力竟然有这么强大么?!
定睛看去,那些人竟然象中了定身法一样,手持弯刀,一动不动,目定口呆。
古驰牌皮鞋的威力果然有这么强大!
猪猪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笑声中,双脚陷得越来越深。
那些凶神恶煞也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流沙!”
沙子渐渐没到头顶,猪猪闭住眼睛、屏住呼吸。
身子随着流沙继续下行,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土遁地行术?!
下行速度越来越快,角度越来越直。
只听见蓬的一声,猪猪结结实实地摔在坚实的地上,屁股上坐着许多火烫的鹅卵石。
猪猪抹掉脸上的沙子,环顾四周。
这是一片戈壁滩,地势较低,高达二三十米的峭壁将沙丘给挡开了。
峭壁上有一个圆形的洞,离地三米,填满了金黄色的沙子。自己刚才就是从那里滑泻出来的。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前面出现一片胡杨林。
胡杨林后面隐隐有人家。
猪猪这次学乖了,没有急于闯入,免得再次自投罗网。
他悄悄地靠近胡杨林。
胡杨林竟然极大,里面有河流、湖泊,竟是一个沙漠戈壁中的绿洲。
里面竟然还有许多奇异的鸟、古怪的花,隐隐有江南水乡的风味,只不过象是经过了变形和夸张。
河边竟有一个人,穿着白衣。
猪猪蹑手蹑脚地走近,那人看模样是一个少女,戴着白色的面巾,洗着长长的头发。
少女突然发现有人在偷看,惊叫一声,起身跑了。
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猪猪叹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未叹完,突然听到林中有人忽啸一声,紧接着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然后被往上提了起来,最后头重脚轻地倒吊在树上。
像变魔术一般,林中的草地上忽然站起许多蒙面汉子。
他们把猪猪放了下来,又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活象一只粽子。
猪猪不断询问、拼命解释,可那些人既不开口说话,又不听他解释,直接给他嘴里塞了一块布,又给他覆了一块头罩。
沙丘中的帐蓬、戈壁中的绿洲,貌似好的地方果然去不得!猪猪心里直叹气。
猪猪被他们用一根绳子牵着走着,跌跌撞撞地。
似乎走过了一路迷宫般的路径,他被推入一处空间。
虽然蒙着眼,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周边暗了下来。
只听周边悉悉瑟瑟地一阵响动,然后听到一个似乎有点熟悉的声音说道,“把他的头罩给去了!”
猪猪眼睛适应了好久,才终于看清情况。
这是一间大厅,没开灯,门窗很小,光线比较暗淡。
大厅两侧各站着一排穿白袍、戴白头巾的壮汉,全部都是高鼻深目的壮汉。
正中放着一把高大的椅子,椅背高过头顶,上面的图案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圆,左边是白色,右边是黑色,象一个无穷大的符号。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身披黑袍、头戴黑色头巾,鼻子上缠着一条黑色的丝带,只露出两只眼睛。
“先知!”猪猪忍不住喊出了声。
黑袍坐客没有言语,只是盯着他看。
椅子后面转出一个幕僚般的人物,把面孔包得严严实实,只露两只眼睛和一个鼻子。
他对着黑袍坐客一阵耳语,然后对着猪猪喝问道,“既然知道我们的酋长大人是先知,你为什么还要来作死,鬼鬼祟祟地来刺探情报?”
“我是被那帮帐篷里的大胡子赶过来的……”猪猪急着辩解。
“泰格游击队!你还说不是来刺探情报的?”幕僚厉声打断。
“泰格游击队?!”猪猪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你别装愣充傻!那些大胡子,是不是衣服上都有虎头?”幕僚死死盯着猪猪。
“虎头?!”猪猪喃喃自语,当时精神紧张,没有多加留意,经那人一说,才记得果然有隐隐的老虎头像。
“不管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只要你亵读了那块黑水圣地,就得受到处分。”幕僚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是要吃珍珠,还是要吃宫保鸡丁?”
“珍珠?宫保鸡丁?”猪猪摇摇头,表示不懂。
“嘿嘿!”幕僚嘲弄地干笑几声,“吃珍珠就是把眼睛挖了,吃宫保鸡丁则是要把鸡鸡给割了!”
猪猪心里大叹晦气,才离虎穴,又入狼窝,看来自己在劫难逃。
“先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那个酋长大人发话了。
猪猪更加疑惑了,这声音分明就是前次梦中去莫比乌斯城的先知,他在这里也被尊称为先知,可是,此先知非彼先知,否则,为什么他认不出自己?难道,即使两个梦境中同一个人物的记忆,都是分别独立的?!
猪猪被关进一间小房间之中,幸亏还有一扇比头略大的小窗,他才能一窥外面景象。
窗外是条很深的小巷,两侧墙面用黄泥土胚做成。
小巷寂静无声,仿佛死去了一般。
这该死的梦境!做梦为什么不做个好一点的梦?即使做个被追杀、囚禁的梦,也该把场景放到繁华的国度才对!
猪猪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一阵风吹过巷子,隐隐传来几声欢声笑语,然后又随风消逝。
猪猪突然感到无比的孤独,又无比的惆怅,也许是心理作用,他竟隐隐地觉得这阵欢声笑语有点熟悉。
莫比乌斯城的银银!
但又怎么可能?!未来之城与沙漠之村没有任何可比性,完全是两个并行世界。
但那声音又传了过来,但这次没有风。
虽然轻微,却极其清淅。
“你看到的真的是他?”一个听似熟悉的声音问道。
“错不了,我在胡杨林见的。”另一个少女答道。
猪猪赶紧往窗外瞧去,却与两个蒙着面纱的少女视线碰个正着。
其中一个少女见到猪猪,竟似遭了电击一般,一动不动,过了几秒钟,才扑上去,喜极而泣,“亚历山大,真的是你?!”
亚历山大?她怎么叫自己亚历山大!猪猪又被搞得云里雾里。
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亚历山大的名字!猪猪努力地想着,突然,他记了起来,在之前的一个梦境中,他在一张招聘纸上看到引力波公司的创始人是亚历山大,随即他又遇到了一个现在已经极为熟悉的一个女孩。
难道那个少女竟是柴芳菲?!
可柴芳菲又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
“亚历山大,你等着,我马上救你出去!”声音熟悉的女孩说完与另一个女孩一道,一溜烟地跑了回去,很快又消失在猪猪的视线之中。
猪猪不禁愕然,这一切竟如梦中一般!
可这一切本来就在梦中,猪猪摇头叹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门外有开锁的声音,紧急着有人进来了。果然是刚才那两个少女。
“亚历山大,快跟我们走!”那个声音熟悉的少女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回事?”猪猪也被搞混了。
“有人说你是假的,要对你不利。”另一个少女赶紧解释。
“那么,你们怎么知道我是真的亚历山大呢?”猪猪也想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历山大,你怎么啦?不认识我了吗?”那个声音熟悉的少女一脸焦虑,“我是茜尔!”
说完她揭开了面纱。
“银银!”猪猪不禁喊出了声。
那少女竟是莫比乌斯城的银银!
猪猪胸口的莫比乌斯伤痕又隐隐发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