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惊得头皮发麻，赶紧打开了电灯。
卫生间没有人。
在公司内部，又能有什么变故？
欣欣的背包放在一边。
翻开背包，水晶球依然还在。
水晶球既非活跃状态，也非完全静寂状态，而是显示出一片星云，深邃、寂聊。
只要这水晶球在，她一定就在附近。
他给她打了手机，很快听到震动声，她的手机就放在桌上。
猪猪心中已有了些许计较。他穿好衣服，径直往电梯处走去。
新智公司处在新智大厦的最高五层，大厦的天台处被新智公司改造成了员工休闲场所，欣欣也许正在那里看流星。
欣欣果然在天台休闲处，但没有在看流星。
她竟在跟人聊天。
在这么的深夜还会有谁在这里跟她聊天？！
猪猪咳了一声，走了过去。
欣欣没有回头，依然聊着天。
她的对面没有人，难道她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猪猪有点不祥的预感，跑到欣欣身边。
欣欣竟回过头来，微笑地看着他。
她对面几步远，是一个盘旋向下的扶梯，通往下一层功能室。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猪猪仿佛见到一个人影在扶梯尽头一晃。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猪猪问道。
“没有啊！一直就只有我一个人。”欣欣非常肯定地说道。
“那你难道是梦游？”猪猪犹自半信半疑。
欣欣摇摇头，“我只不过把心中的愿望大声地说出来而已。谁知道你来了，你果然来了！”
“这么夜了，你还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让人不放心的。”
“你不断说着梦话，叫都叫不醒你，于是我只得上来透透气了。”
“刚才又有流星闪过？”
“没有流星，照样可以诉说愿望的。”欣欣笑了笑，“但刚才的确有流星闪过，不知什么原因，每当这个时候，流星总是最多。”
“你还在做坠入黑暗深渊的梦？我陪你跳下去就是了！”猪猪安慰道。
“这次我有新的害怕了！”欣欣叹了一口气。不知怎的，猪猪突然觉得欣欣叹气的样子象极了银银。“我担心你迟早会离开我的！”
“怎么会呢？！我们这不是在新智公司混得越来越好了吗？！”猪猪混混沌沌地回答着。
“那是你混得越来越好了！”欣欣微笑着反驳，却没有丝毫嫉妒。
“你说在现实生活中，这空间到底有什么古怪？”猪猪不愿聊令人尴尬的话题，赶紧转换。
“你是说昨晚程小枝从x大厦跳下后凭空消失的怪事？”
“还有计星灿的女儿三年前在行走中平白无故地消失，发现她的时候，却在隔着很远距离的另一个地点。”猪猪摇了摇头。
欣欣对这事毫无概念，猪猪详细跟她说了这件从柴总处听来的事。
“柴芳菲现在对你倒是什么话都会说。”欣欣不自觉地冒出一丝醋意，但随即一闪而过，“你是说计星灿女儿的植物人跟程小枝他们密切相关？”
“你是说是飞虫公司干的？！”猪猪若有所思。“可是那时计星灿还未研制出s信息素，娄吉圆他们总不可能把他女儿弄成植物人，再倒逼计星灿研究出s信息素，何况研究出了s信息素，他们也不一定拿得到。”
“会不会有人想借此打击计星灿？”欣欣的思维极度活跃。
“你的想象真大胆。”猪猪沉思片刻，“计星灿在女儿没成为植物人之前，是精神医学的权威，之后他转而研究脑科学。
“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难道……难道是精神医学的同行？可是精神医学的同行却跟娄吉圆、程小枝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也许还有我们所看不见的暗线。”欣欣依然不肯放弃假设。
“即使有暗线，也不应该是我们操心的事。”猪猪叹了一口气，“我担心空间裂隙、四维空间切换这样玄幻的技术已经真的在现实世界中存在，如果昨天程小枝真的使用了这类技术，那么，新智公司隐患就大了。”
“我的猪哥，你的水平为什么进化得这么快？！”欣欣带着神奇而欣慰的眼神看着他，“下次你成立一个空间研究所，专门研究这个问题。”
“等我有钱了，我就成立一个四维空间研究所。”猪猪也自嘲地笑了起来。
清晨，淡淡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在对面的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北风依然在怒号。
猪猪睁开朦胧的睡眼，一眼望向床上，欣欣象个睡美人一样。
又将是忙碌的一天。
程小枝的办公室已腾给猪猪了。猪猪一进新办公室，就如老僧入定般地，把梦中记住的i-r基因片断的三维结构全给画了下来，具体的构成也全给记了下来。nk细胞、杀伤t细胞的表面受体rw1和rw2，也转化成了详细的示意图。
最后一道工作是还原i-r基因片断制作过程的文章，这篇文章其实更加复杂，因为还额外包括包裹基因片断的蛋白质外衣，以及一些酶的相关论述。
不知道自己是天赋异禀，还是在失忆之前根本就接触过这类知识，一番捣腾下来，竟然隐隐约约地弄懂了文章的基本内容。
当他抄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不由得长长吁了一口气。
“忙什么呢？竟然这么全神贯注地！”
猪猪这才发现，柴总已在他身边了。
也不知在梦中先知帮自己弄到的这些信息是不是有用，猪猪并不想跟柴总说明，只是说自己记些脑子里的胡乱想法罢了。好在柴总颇有君子风度，并未追问。
经过昨夜的事件，柴总对猪猪信任度进一步提高。
“我已取消了股票停牌。”柴总看起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冯总全力扫货了？”猪猪确认道。
“是的，冯总在集体竞价时直接在涨停板的价格挂了五十亿元资金，按照撮合成交规则，在他的买单没有全部完成之前，别人是买不到了。”柴总解释道。
“冯总也真够仗义的！”猪猪感叹着，“这些钱能买多少股份？”
“我们买不到股份，飞虫一方也买不到啊！何况价格抬高了对公司有利。”猪猪安慰道。
“冯总也是这样说的。他还叫我们继续推进增发方案，还说无非是价格高点而已。这个人情，以后还起来负担沉重。”柴总既喜且忧。
“如果我们让他赚了呢？那至少已经还了大部分人情。”猪猪语出惊人地说。
“这种事情并不能保证。”柴总显得信心不足。
“如果我们想方设法弄到计星灿教授的s信息素，那又怎样？”猪猪意味深长地问道。
“要是弄到s信息素，就算重起炉灶，也能横扫香水市场。”柴总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想弄到s信息素，比劝说娄吉圆放弃打新智的歪主意还难。”
“我想我们应该换个方式去试试。”
“你……有办法？”柴总的心中燃起希望来了。
星海大学是星海市历史最为悠久的一所大学。最近十年来，随着以冯高胜为代表的商界人士的巨额捐款，星海大学开始异军突起，接连在量子物理、高维空间、人工智能、意识和脑科学等领域取得了重要突破，除了在诺贝尔、菲尔兹、图灵等重要奖项之外，还有一项以冯高胜命名的冯高胜奖，奖金数额最高是诺贝尔奖的二倍。
这项奖金的奇特运作机制为星海大学短时间内崛起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冯高胜奖面向全球评选，获奖的学者可以得到与诺贝尔奖金相同的数额，如果接受星海大学的聘请，则奖金提高到二倍。
计星灿是冯高胜奖的获得者。原本是精神分析医学的教授的他，在传统精神分析方法基础上，融入了他自己的独特研究。他认为，人的精神是大脑各个部分所蕴函的无数子程序运行的综合结果，是一种特殊的涌现。意识创建在记忆基础上。完全离开记忆，意识便也不复存在。他获得冯高胜奖是因为对于意识的突破性研究。
三年前，因为他女儿的那次诡异事故，他自行放弃了原来很有发展势头的研究，转而研究基因和分子生物学。
“我们这样去，计教授会不会立马把我们轰出来？”在满是梧桐树的星海大道上，柴总担心地问猪猪。
“冲着我们刚给他捐了二千万元的份上，见一见总是不过份吧！”猪猪苦笑了一下，“为了减少他的防范和敌意，待会儿你以我想向他请教程术问题为由引见后，你再借故离开，由我跟他单独聊聊。”
满头白发的计星灿从实验室走了出来，他疑惑地看着柴总与猪猪，听清柴总说明来意后，一脸防范地表示，他很忙，只给猪猪五分钟。而柴总按猪猪的意见借口想在星海大学里走走，离开了。
猪猪跟着计星灿走进了实验室。计星灿也不跟他客套，直接问想请教什么。
猪猪二话不说，直接从兜里掏出几张画着三维立体图画的纸递给计星灿。
计星灿满脸疑惑地看了看，随即又不以为然。
“你是学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我丧失了一年之前的记忆。”猪猪实话实说。
“这么说来，你是纯业馀的了！”计星灿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计教授，先别忙着下结论。您再耐心看看这个！”猪猪又递上了一份文稿。
计星灿勉强地看了看，但越往下看，神情越是严肃，到最后竟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如果这些文稿获得实验室的证据，那么，冯高胜奖是迟早的事情！但小伙子，这些真是你自己研究的？”计星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只是为计教授您提供研究思路，您权当它们是纯粹的假说。”猪猪并未正面回答问题。“您验证一下，如果是对的，那么研究成果当然是你的。”
“如果验证是对的，我们应该共同署名。”计星灿的态度明显友善起来。
“不用署我的名字。”猪猪坚决推辞，“而且我还有要求，那就是你这个研究不能留有我的任何痕迹，我的手稿要全部烧掉。”
“难道？”计星灿也警剔起来，“难道你这是……侵犯了别人的知识产权？”
“如果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这个发现，为什么没有论文，没有产品？”猪猪反问道。他只是出于谨慎，万一有他所不知道的势力，正在查找未来的猪头王，他总是越低调越好。
“请放心，我只是不想高调。”
“老弟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等境界！”计星灿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但又见他不是做作，不禁暗自奇怪。
“这个研究，对您来说，是安全的。”猪猪的思维出现很强的跳跃性。
“你的意思，我以前的研究……并不安全？！”智商高达二百的计星灿警剔地反问。
“抱歉！刚才我只是就这个研究下的结论。”猪猪踌躇了一会儿，“可是既然您说到了您以前的研究，我有点不礼貌的疑问，是不是您以前的研究挡别人的道了？”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计星灿吃不透猪猪的意图，又警剔了起来。
“我昨天晚上听到令千金的不幸故事！”猪猪叹了一口气，“我深表同情！但我觉得事情有点古怪。”
计星灿并未言语，只是瞪着他，但神情复杂，隐隐掠过一丝惊恐。
柴芳菲走在星海大学幽静的小道上，这条小道有个富有诗意的名字，“仰望星空”，两旁种满了蔷薇和月季。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还不见小朱出来。她的心中自然是充满希望。
但不知咋的，她的心中竟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的感觉。
不知为了什么！
难道竟是为了朱紫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