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石门在背后缓缓闭合，厚重的轰鸣声宛若天穹落下。
当最后一丝灰光熄灭，林凡等人已然置身于一片全新的天地。
与他们想象中的“塔层空间”不同，这里根本不像是某种试炼之境，而更像一方真实的世界。
脚下，是无尽的黑色荒原，大地干裂成无数沟壑，泛着灰白色的死光；
头顶，却是翻滚的灰雾苍穹，没有太阳，没有星月，只有若隐若现的光斑在云海间跳动，仿佛是远古巨兽的眼睛。
空气冰冷，带着腐蚀性的灰意，吸入喉咙便如刀割。
四周寂静到极致，只有风声卷着灰沙，吹拂着他们的衣袍。
苏若雪轻轻吸了口气，脸色骤然一白：“这……不像是塔中之境，而更像是……”
她话未说完，白玄撑伞接道：“另一界。”
林凡眯起眼，逆炎枪缓缓抬起，枪尖的紫焰照亮荒原。
他的心神瞬间沉重起来。
“这就是……吞天塔第十层？”
当他们踏出石门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自天地间骤然降临。
并非来自某个具体敌人，而是来自整个世界本身。
仿佛脚下的大地、头顶的苍穹，甚至呼吸的空气，都在抵抗他们的存在。
墨阳面色难堪，抬手一拳轰向旁边的裂石，却差点被反震得虎口崩裂。
“靠！这地方简直要人命……就连灵力的运转都被压制了一半！”
风寒冷声应道：“不仅是灵力……就连心神也在被侵蚀。若心志稍弱，怕是几息之间，就会被吞没。”
苏若雪闭目片刻，手中魂图浮现，竟然在灰气中迅速变淡，像被无形吞噬。
她惊呼：“我的魂图……在这里几乎无法完全展开！”
白玄伞骨微震，伞面被灰沙打得簌簌作响，他冷笑：“看来，这才是渊心的本源世界。我们之前经历的九层试炼，不过是它随手投射的影子。”
荒原辽阔无际，没有山川，没有河流，只有沟壑与灰沙。
众人极目远眺，能看见极远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光柱，直冲苍穹。
那光柱并非温暖之光，而是灰白色，透着冷冽与肃杀。
仿佛在那里，隐藏着第十层的真正核心。
林凡收回目光，沉声道：“方向在那里。”
他声音低沉，却充满决然。
苏若雪点头，紧紧跟随在他身侧。
白玄撑伞而行，眼神中闪烁着难得的凝重。
墨阳甩了甩手，咬牙笑骂：“行吧！老子活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觉得，连走一步都这么费劲！”
风寒则剑指前方，冷冷开口：“小心，这地方不会让我们安稳过去。”
话音未落，荒原忽然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起初像是风卷灰尘，可很快，声音越来越密集，像是无数脚步在地下爬行。
林凡眼神一凛，立刻横枪戒备。
“来了。”
轰！
裂开的沟壑骤然炸裂，一只只灰色的手臂探出地面，随后无数扭曲的身影爬出。
那些身影全身由灰沙凝聚而成，面容模糊，却带着极其浓烈的杀意。
它们没有眼睛，却死死锁定五人，发出低沉的嘶吼。
墨阳瞪大眼睛，咬牙怒吼：“我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来啊！老子先打几个出来撒气！”
他血棍轰然砸下，将几尊灰影震碎，但很快，碎裂的灰沙又重新凝聚，站立起来。
风寒眼神一冷：“它们杀不尽，只能……寻找源头！”
林凡深吸一口气，逆炎枪横扫，一片紫焰将灰影逼退。
他的心神贯入大地，隐约感应到在更深处，有一种庞大的脉动，与整个世界的灰气共鸣。
他低声道：“这些东西……并不是生灵，而是虚渊本身的投影。若不找到源头，就算杀上千次，也没用。”
白玄撑伞冷笑：“那我们就顺着它的源头走。只要能撑到光柱处，或许就能揭开真正的真相。”
苏若雪魂图微展，护住众人：“那就走！”
灰影成群涌来，黑色荒原化作无尽战场。
五人并肩而行，边战边进，枪影、魂图、伞芒、血棍、冰剑，交织出刺目的光芒。
轰轰轰！
荒原在他们脚下不断塌陷，灰影如潮水般扑上来，却一次次被强行震退。
每一击落下，众人都能感觉灵力被吞噬一分。
战斗越久，身体越沉重，呼吸越来越艰难。
苏若雪脸色苍白，咬牙喝道：“不行……它们是在消磨我们！若再拖下去，我们撑不住！”
林凡目光一凛，逆炎枪猛然刺出，紫焰长河轰开前方灰影，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跟我走！别回头！”
在他的怒吼中，五人披荆斩棘，朝着远方的光柱狂奔而去。
灰色的风沙狂啸，荒原仿佛无边无际。
无数灰影在背后追逐，咆哮声汇聚成浪潮般的轰鸣。
林凡横枪开路，紫焰长河一路绽放，将前方灰影强行震退。
苏若雪魂图浮现，化作光幕护住后方。
白玄的黑伞撑开，伞骨簌簌作响，每一次旋动，都会卷走大片灰沙。
墨阳的血棍砸下，狂暴的力量炸裂，灰影成片塌碎。
风寒冷冷出剑，冰痕纵横，在这死寂大地上劈开一道又一道寒光。
然而，这样的突围，却愈发沉重。
灰影不知疲倦，杀之不尽。
每一步踏出，仿佛都要耗费数倍灵力。
他们五人的气息，已然急促到了极限。
终于，遥远的灰白光柱，越来越清晰。
那光柱直通天穹，仿佛撑起整个世界的支点，散发着冰冷肃杀的威压。
走到这里，连空气都变得凝滞。
他们的步伐仿佛踏入泥沼，每一步都重逾千钧。
苏若雪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声音艰涩：“那里……好像就是虚渊界的心脉所在。”
白玄撑伞而行，声音沙哑：“错不了。这光柱……恐怕就是渊心本源的投影。”
林凡咬紧牙关，手中逆炎枪紫焰愈发炽烈，眼中却燃起了战意。
“若真如此，那我们必须闯进去。只有直面本源，才有登临第十层的资格！”
就在他们逼近光柱百丈范围时，天地间骤然轰鸣。
大地裂开，一道庞然巨影从裂缝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头由灰沙与死气凝成的巨人，身高百丈，面目模糊，双眸却燃烧着冷冽的灰焰。
它的身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正与光柱呼应，每一道纹路都带着规则之力。
“守关者！”
风寒神色骤变。
这并不是普通的虚影，而是虚渊界的意志具象。
它的每一次动作，都能牵动天地之力。
轰！
巨人抬起手掌，直接压下，灰色的能量如山岳崩塌，笼罩五人。
林凡怒吼一声，逆炎枪暴涨百丈，紫焰冲天，与那灰色巨掌正面硬撼！
轰鸣之间，荒原崩裂，裂痕蔓延数里。
林凡被震得双臂发麻，胸口血气翻涌，但他死死咬牙，不退半步。
“上！”
墨阳大喝一声，血棍轰砸而下，将巨人腿部震裂。
白玄撑伞旋转，伞刃化作黑色风暴，割裂巨人的躯体。
风寒剑意纵横，冰痕布满巨人胸口，试图冻结其核心。
苏若雪魂图展开，灵光照耀，将伙伴们的消耗稍稍缓解。
轰轰轰！
巨人咆哮着，疯狂反击。每一拳落下，都能让大地彻底崩碎，灰沙卷天。
这场战斗，比任何一次都要残酷。
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单纯的敌人，而是整个虚渊界意志的化身。
在一次正面硬撼后，林凡被震飞数十丈，口中鲜血狂喷。
可就在鲜血洒落荒原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却骤然亮起。
逆炎枪在他手中，紫焰忽然暴涨十倍，形成一道真正的火焰长河！
火河逆流而上，冲入苍穹，宛若要逆转这片死寂世界的规则。
“逆炎——第十变！”
轰——！
紫焰长河席卷巨人，生生将它从腰部劈开！
巨人咆哮，身体崩裂，化作无数灰沙四散而去。
短暂的寂静，降临在这片荒原。
所有的灰影，仿佛在巨人消亡的瞬间，尽数消散。
五人气息紊乱，几乎耗尽所有力量，却依旧坚挺站立。
他们眼前，便是那巍峨的灰白光柱。
近距离看去，光柱内部仿佛流淌着无尽的符文与锁链，每一道锁链，都通向不可知的深渊。
白玄凝声道：“那里……便是虚渊界的核心。若能闯入其中，我们便真正进入了第十层的试炼。”
林凡擦去嘴角鲜血，眼神坚定无比。
“那就进去。”
他一步踏前，紫焰长枪照耀灰暗天地，率先走向光柱深处。
众人紧随其后，义无反顾。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光柱之中时，整个荒原再度归于死寂。
唯有那无形的注视，冷冷凝望着他们，仿佛在低语：
“逆命者……终将归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