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清楚了,那小子的木筏真的被‘河神涡’给吞了?”
“看清楚了,绝对活不了!
那可是‘河神涡’,掉下去就是给河神享用的命!”
这两人的声音,秦天泽认得。
是村里的两个无赖,平日里就跟在村长屁股后面为虎作伥的张豹和李虎。
“嘿嘿,没有白费咱们兄弟一番口舌,不然村里人还不同意让那小子祭祀河神呢。”
另一个声音带着一丝贪婪的窃喜,“弄死了那小子,他家里那五亩挨着河渠的好地,就顺理成章归了村长。
咱们哥俩也能从村长那,各领五十斤精米!
嘿嘿,够咱们吃上好一阵子了!”
“可不是嘛,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死了就死了,还能给咱们换来好处,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走走走,回去喝酒去!”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猥琐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轰!
秦天泽的脑子,象是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
一股难以遏制的暴怒,从他的胸腔最深处轰然炸开,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果然,这是一场骗局!
是一场假借传统,实为侵占他家田产而精心策划的谋杀!
村长,张豹,李虎!
还有岸上那些麻木、狂热,高喊着“河神敬飨”的村民!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秦天泽的脸在月色下扭曲起来,双目之中,燃起了两团复仇的火焰。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之前为求活他努力装出人畜无害的模样,如今他有了伴生灵,必然不能让仇恨隔夜!
……
他眼中杀机爆闪,身体如同一条无声的箭鱼,瞬间潜入水中,朝着那两个无赖离开的方向追去。
张豹和李虎勾肩搭背,哼着小曲,正走在回村的河边小路上,满心都是即将到手的五十斤精米。
李虎脚下突然一滑,惊呼一声。
“哎哟!”
“你他娘的,走个路都走不稳!”
张豹骂骂咧咧地回头去拉他。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两条由河水凝聚而成的、如同青黑色触手般的水绳,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脚边的河里猛然窜出!
那水绳之上,甚至能看到隐约的鳞片纹路!
“什么东西?!”
两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脚踝便被水绳死死缠住。
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将他们狠狠地向河中拖去!
“救命,有水鬼!”
“啊——!”
扑通!扑通!
两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响起,激起巨大的水花。
两人在水中疯狂挣扎,呛咳着,呼喊着,但那水绳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拖着他们往河底深处沉去。
冰冷的河水灌入他们的口鼻,死亡的恐惧笼罩了他们。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们仿佛看到了水下,一个少年冰冷无情的脸庞,和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
是……秦天泽!
他没死!
这是他们最后的念头。
很快挣扎停止了,水面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几圈涟漪,缓缓散开。
秦天泽站在河底,冷漠地看着两具尸体沉入淤泥。
他右臂的王蛇灵印微微闪铄,三次显形的机会,还剩下两次。
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个在夜色中静静蛰伏的村庄。
……
夜色降临,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了整个村子,让整个长陵村都笼罩在一片化不开的墨色之中。
秦天泽如同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从河中爬上岸。
水珠顺着他粗布麻衣的下摆滴落,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匿水无踪】的神通虽然主要作用于水中,但在雨中同样能够让他与水同溶。
他对这个村子太熟悉了。
每一条小巷,每一处狗洞,甚至哪一家的墙头比较低矮,都清清楚楚地刻在他的脑子里。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只有孩童才会通行的隐蔽小径,轻车熟路地绕到了村长家的后墙。
此刻的村子里,并不安静。
一阵阵嘈杂的呼喊声和犬吠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张豹,李虎!”
“这他娘的死哪去了?”
“快,都去给我分头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村长王贵那粗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
秦天泽攀在墙头,冰冷的目光穿过夜色,望向村长家灯火通明的院子。
院子里,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在村长的指挥下,正准备四散开来,去搜寻失踪的张豹和李虎。
王贵背着手,眉头紧锁,但秦天泽却从他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丝隐藏不住的窃喜和恶毒。
王贵面上焦急,却在心里暗骂。
“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废物,最好是掉河里淹死了!”
“这样一来,非但没人知道是我和他们的密谋,连那一百斤精米都能省下了!
一举两得,嘿嘿……”
他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对着村民们大声催促:
“都快点去找,找到了人,我重重有赏!”
村民们应诺着,纷纷朝着村外河边的方向涌去。
很快,喧闹的院子就安静了下来。
秦天泽身形一动,如同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翻过墙头,落地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没有立刻冲进亮着灯的正屋,而是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潜入到村长家的柴房中。
他没有立刻行动,是在等待时机。
果然王贵在院子里没有停留,他很快就搓着手一脸兴奋地走回了正屋,随手关上了房门。
秦天泽从柴房中走出,无声的贴近了正屋的窗户。
窗纸上,映照出王贵矮胖的身影。
他先是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劣酒一口饮尽,然后才从一个暗格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上了锁的木匣子。
打开木匣,里面不是金银,而是一本帐簿和一叠地契。
王贵贪婪地抽出其中一张,放在油灯下反复欣赏,那正是秦天泽家的五亩水浇地!
“嘿嘿嘿……好地,真是好地啊!”
“等明天一过,我就去县衙把这地契给换了,到时候这水浇地就彻彻底底姓王了!”
他一边欣赏着地契,一边拿起算盘拨得噼啪作响,计算着这块地能给他带来多少收益。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窗外的秦天泽,将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眼中的杀意,已经凝聚到了顶点。
他猛然推开了虚掩的房门,“哐当”
“谁?”
王贵猛地回头,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瞪得象铜铃,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秦……秦天泽?”
他的声音颤斗着,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敢置信。
“你……你不是被河神……”
秦天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讥笑,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村长,你设计杀我谋我田产。
难道就没想过,我会回来找你报仇吗?”